呦呦(四)-《酌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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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茶樓上往下看,林信掛在沈樓胸口亂蹭,明顯是在捉弄嬉鬧,而沈樓也好脾氣地任他鬧騰,還不忘交代巡衛去把鐘樓上的那人摘下來。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想不到世子私下里竟是這般性情!”云熙公主不無驚嘆地說,天之驕子合該是驕傲冷峻難以接近的,怎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啊?”沈楹楹看了一眼自家兄長,沒覺得他跟溫潤如玉這種詞能搭上邊,“莫被騙了,他對別人可不這樣,還不是因為阿信那性子,他沒辦法。”
若真是個溫柔之人,怎么沒見他對妹妹好點?小時候還好,偶爾還會摸摸頭什么的,等她能拉弓射箭之后就一點也不知道疼惜了。
云熙卻是絲毫沒有聽進去,撩開幕籬,一瞬不瞬地盯沈樓,看著看著就掉下眼淚來。她本可以嫁給如竹如松的君子,如今卻要嫁給如狼似虎的蠻人。
割鹿侯在御街上遇刺,這可不是件小事。元朔帝震怒,下旨徹查。然而那幾個刺客都是死士,被捉的當場就咬破牙縫里的毒囊自盡了,什么也沒查出來。
“何人所為,陛下想必心中有數。”林信換了套干凈的衣服,單腿曲起隨意地坐在軟榻上,任由太醫給處理手上的刀口。
毒是見血封喉的毒,但林信有所防備,周身覆了層靈力,在受傷的瞬間將毒液控制住,才沒有毒血攻心死于非命。
元朔帝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林信的問題,轉而問太醫:“如何了?”
“回皇上,大部分毒液已被割鹿侯逼出,只是尚未清除干凈,還需用些湯藥,”太醫松開把脈的手說道,“另外,還請侯爺七日之內莫用靈力。”
余毒未清,動用靈力會使得毒液侵入五臟,落下病根。
林信嗤笑一聲,“不用就不用,沒了靈力照樣收拾那群雜魚。”
封卓奕揮手讓太醫退下,若有所思地看著林信,“方才怎么是沈樓把你送回來的?”
“想來沈世子是知道那些人的計劃的,”林信毫不避諱地說,“救了我,便可以撇清關系。”
皇帝的眉梢開始突突跳。
年關將至,各地的歲貢陸續送到,許多列侯或世子會在京中停留。墉都的一處青樓中,渠山侯世子與東臨侯世子,正在紅袖香鬢間尋歡作樂。
“聽說皇上震怒,連宴會都推遲了,要徹查此事。”渠山侯世子有些心神不寧。
“怕什么,就算查到咱們頭上,無憑無據的又能如何?”東臨侯世子撇嘴,“大庸律,非謀逆、弒君之大罪,不得斬殺諸侯與諸侯世子。皇室丟了臉面,自然是要做做樣子的。”
渠山侯世子一想也是,頓時放寬了心,跟東臨侯世子碰杯。
“咚!”一聲巨響,貼著粉色高麗紙的門被粗暴地踹開,一隊身著銀甲的羽林軍列隊而入。
“什么人?”東臨后世子慌忙穿上外衫,在蒲團軟紗間摸索,尚未拿起席邊的靈劍,就被一只穿著云紋銀線靴的腳狠狠地踩住了手掌。目眥盡裂地抬頭,就看到林信那張滿是戾氣的俊臉。
林信用吞鉤的刀面拍了拍這位少爺的臉,“你爺爺我。”
“林不負,我們是列侯世子,你憑什么抓我們!”渠山侯世子被羽林軍押著,大喊大叫。
“呵,”仿佛聽了什么笑話,林信哂然一笑,一腳踹在渠山侯世子的小腹上,“抓你就抓你,要什么憑證!”
割鹿侯帶著羽林軍浩浩蕩蕩一隊人馬,將兩位列侯世子直接抓進了宮,扔到太極臺上當眾審問,還叫了所有在京中的諸侯與諸侯世子前來觀看。
鐘家兄弟與沈樓站在一起,鐘有玉看著那跪在青石板上的兩人,小聲道:“林不負抓他們來有什么用,按律,就算有憑據證明他們派人殺林信,也不能把他們怎么樣。”
沈樓抿唇不語。
“皇室不能,但林信可以。”鐘無墨一字一頓地說。
“嗯?”鐘有玉不解,還待再問,那邊已經有人開口了。
“割鹿侯,他們可是列侯世子,你怎可讓他們如此跪著,成何體統?”
“是啊,就算是做錯了事,也該由皇上來裁決,你有什么權力這般行事?”
林信不緊不慢地拔出吞鉤,在五花大綁的東臨侯世子脖子上比劃,“此事無關律法,乃是私怨。”私怨,便不需要皇室出面,他們派人殺林信,林信就報復回來,一報還一報,公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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