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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北陽辛家(三)-《恣睢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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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陰是平王的地盤,平王這會兒和他們說近不近,說遠卻也不遠。因為平王出生卑微,當年在宮中得以封王,全靠燕王跪求來的。據聞當年他與燕王情同胞親,好的能穿一條褲子。但很快,十幾年的功夫,他已經是北陽辛家兄弟幾個口中客套又疏遠的“王叔”。

    辛敬自覺是來求學的,所以不想驚動這位橫豎不順眼卻要走一番套路的王叔。他單身騎了只驢子,掛著他的書袋,就這么一路到了南睢山。

    南睢山高,因賢而顯。這個“高”,更多是指它高不可攀的才氣和名頭,也是南睢老人的門牌。

    辛敬騎著毛驢上了山,上邊就一個大院子。院子門修得樸素,辛敬二話不說就敲了門,里邊老半天才有個老人來開門。

    不待辛敬說話,便道:“二公子請,公子以待多時。”

    辛敬也不知這公子姓甚名誰,就跟著進去。里邊中亭空開,分割成菜園、葡萄架,還有幾棵老榆。有個野石上還殘了幅棋,瞧著一派野趣,不像是糊弄人的。

    門是推式大開,里邊就鋪著席子,隨意散著些書。老人在門檻外為他拾來內鞋,辛敬抬手阻了,自己脫了鞋,就入了內。

    最里邊靠窗的地方,有個白衣人。窗子很大,大的像是另一面門。這才春來的天氣已經有暖日,辛敬自認為身子骨不怎么結實,也只穿了加衫,而坐在窗前的白衣人,還披了厚重的大氅,抄著暖爐。

    那人轉過頭,蒼白的臉頰消瘦。也許他長得很漂亮,但也被病氣磨的差不多了,眉眼間濃重的戾氣和厭色,讓眉眼顏色盡失。唯獨捏著書的手,干干凈凈,白潔好看。

    “辛公子。”他微微頷首,“師父下山講課,傍晚當歸。勞你等待。”

    辛敬也回了頷首,盤腿坐在房間中,從自己書袋里翻了書,跟著看起來,連話也沒說半個字。

    這個人就是白玹,辛敬日后的師兄,他終其一生的唯一至交好友。

    這一年他還叫白玹,幾年后他叫南睢龍駒。再幾年后,白玹也死了,有了另一個人,叫做柏九。

    辛敬就這樣留在了南睢山上,這山上只有四個人。他,南睢老人,白玹,還有那日開門的曲老。他一留就從春去留到了秋來,一日開窗察覺葉黃時他還呆了一會兒。仿佛山中不知光陰愁,不知不覺過得如此快。

    快到他自覺還沒有想辛靖很多回,就已經與他不見面了很長久。

    “一葉而知秋。”白弦在廊下盤腿坐著,手里捏著石頭和刻刀,對著一片葉子不停的看,不停的刻。可他手腕沒什么力氣,便刻的輕輕淺淺,仿佛一抹就會消失的樣子。他不覺得無趣,仿佛這樣已經很知足。

    “冬天要來了。”白玹吹凈石頭上的細碎,“你不回家嗎。”

    辛敬沒說話。

    白弦便自輕聲唱道:“別來半歲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難相見,易相別。又是玉樓花似雪。2”他在石上叮的一敲,“回去吧。”

    辛敬便回去了。

    也許他早就想回去,只是需要有個人替他說出來。

    久別不見,辛弈長高了,只連話也不說了,小跟寵似的只跟著他后邊。辛笠還是混賬樣子,甚至比之前更甚一籌,給他點酒,他就敢在屋頂上耍他定情用的“無名”槍。辛靖,辛靖沒有回來。

    據說他在幾千里外的雪窩子里烤兔子,帶著吉白樾幾個整天偷雞摸狗縱馬狩獵。

    辛敬給弟弟們帶了禮物,辛笠的是玉佩,辛弈的是石頭兔子。

    “哥哥買來的嗎?”辛弈捧著兔子問他,這小子一開口,倒讓辛敬側了目。

    竟沒結巴。

    “不是。”辛敬用指戳了戳兔子耳朵,“一個人刻的。”

    “真厲害。”辛弈贊嘆著,小心翼翼地攏在胸口,“我很喜歡,謝謝他。”

    辛敬點頭,表示愿意替他傳這句話。

    元春節晚上依舊放了煙火,不過是辛笠放的,他仗著身手好,在屋頂翻開竄去。辛弈由燕王妃牽著,陪辛敬在院里看煙火。燕王雖在,卻只問了他學業,沒提別的半個字。

    沒有人提,辛敬卻在煙火爆聲中想起了辛靖的手。滾燙、寬大的手,包裹著他的,一起站在階上,也看過那么一次煙火。

    晚上小子們守夜,辛敬沒在堂里,也沒回屋里,而是抄著個暖手,順著廊邊踩雪。他踩著踩著,一抬頭時竟已經到了外邊的合歡樹下邊。

    這樹今年不大好的樣子,懨懨的。辛敬開始圍著它轉,一邊轉,一邊數。不知走了多少圈,不知數了多少數,直到撞到人肩頭,才倏地想起來自己在哪。

    被他撞到的人也不躲閃,直挺挺的擋在那里,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辛敬盯著他肩頭上線腳整齊的地方,知道這是娘的繡活,他自己肩頭也是這樣。

    兩人這么對站。

    辛敬凍得鼻尖有點難受,難受到酸澀上眼。他面無表情的嘆氣,面無表情的道:“好狗不擋路,大哥,讓一讓。”

    辛靖不動。

    辛敬就自個移步往邊上繞,可這人也跟著往邊跨,就得擋在他正前方才痛快。辛敬覺得凍得腳也有些麻,于是他高抬貴腳,踩在不做聲的人腳上。踩著玩似的,低頭看著道:“說話。”

    辛靖老半天不說話,一開口就是一聲顫巍巍、哀怨怨,索命似的:“辛......敬......”

    這聲一出,兩人都震驚了。辛敬震驚于此人許久不見怎的學會了這樣扭捏的唱腔,辛靖震驚于這該死的夜太冷了他一寒顫就叫成了這一聲。

    兩人各退一步,在極其短暫的震驚中對視一眼,同時被對方驚恐的小表情逗樂了,一齊笑起來。笑完之后氣氛就和緩舒坦,兩個人并肩圍著合歡樹繞圈。

    “南睢上有什么?”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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