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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陽-《恣睢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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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謬贊謬贊,在下也只是鼻子靈敏那么一點點。”吳煜厚顏無恥的收了這不像稱贊的稱贊,道:“我這個人從來不愛說實話,遇事全憑瞎猜。我再猜,這閻王和大公子沒什么交情是真的,但和二公子怕就不一定了。”

    這狗似的嗅覺全用在分析上了。吉白樾既嫌棄吳煜嘴貧人賤,又不得不佩服一道。辛靖說此人智謀無雙,也不是空口無憑。

    “咱二公子不一般啊。”吳煜猥瑣的磨著下巴,“文能震翰林,武能制公子。我從前就一直覺得他能拿得住大公子,就已經很不一般了。”

    “嘴賤!”吉白樾作勢踹他一腳,皺眉道:“說什么呢!”

    “實話啊。”吳煜拍拍灰晃著腦袋道:“這事說說怎么了,誰敢說不成?咱當初瞞著殿下,殿下就什么都不知道嗎?那是他兒子們,心里揣了什么心思殿下他清清楚楚。不然二公子跑去山陰干什么?是北陽教不了么。”

    “吳煜!”吉白樾這是真起了怒色。

    吳煜閉了嘴,也收了嬉皮笑臉。兩個人站在夜色里,任由風吹。野草簌簌的隨風搖晃,底下的營地也多了靜謐。到底還是吳煜沒忍住,他道。

    “我沒貶低的意思。”說著給了自己狠狠一巴掌,“就是嘴賤。”那薄面皮的猥瑣書生登時紅了半張臉,他道:“我心里憋著,你心里也憋著,整個北陽軍心里都憋著。除了咱們自個,誰也說不得。”

    當年辛敬甚少來軍中,可哪次不是他來一次,辛靖就趕著空也要陪到走為止。看不清的說兄弟情深,看得清誰也不敢屁話。上邊壓著燕王,他們這些親信都是頂著被鞭罰的壓力閉口不提,心里既心疼燕王,也心疼公子。這事能解嗎?斷袖算個屁,但斷到血脈上,他們說再多都算個屁。若是大家高高興興全活了,那這些事也都算個屁......

    可是沒有。

    他們對燕王的愧,對公子的疼,對北陽軍的諾,對自己的誓。

    全部,沒有了。

    不止吳煜,替辛靖拾遺體的時候吉白樾也會徹夜徹夜的想。如果辛敬沒死,辛靖是不是就能更穩住戰況,不那么一頭窮追一心求死的樣子?可是辛敬還是死在了最前頭,辛靖看著他兄弟父母都倒下了,平王和皇帝牽著他的北陽軍,整個北陽既在需要他,又在無形中鞭打著他。說不定他也會在血濺滿手的時候想,如果他克制住自己,沒逾越過那道倫理的線,父親是不是會撐得更久。

    可是這些如果都沒有開始,就已經成了落塵。

    “不會就這樣結束。”吉白樾啞聲,他對吳煜動了動嘴角,“我們還有世子。”

    吳煜干笑了笑,“世子嗎,希望吧。”

    這低潮的氣氛還沒散盡,底下上津的帳簾一掀,喧雜起來。

    “這老狗又怎么了。”吳煜揉著自己的臉,“我這都準備睡覺了,他偏鬧起來了。好歹等我睡著了再說。”

    “那他挑的好時候。”吉白樾轉身往下走,“誰不知道你睡著了鬼都叫不醒。”

    “這么說就有辱斯文了。”吳煜跟著下去,又閑扯一番不提。

    仇德耀是個獨眼龍,他一只眼據他自己說是為燕王擋獅子被抓瞎的,為此當年也沒少在辛靖兄弟幾個面前擺譜拿大。最討厭的是辛笠,因為這小子鬼心思最多,人也機靈最滑手,沒少下絆子給他。

    今夜他鬧,是因為聽說朝廷派人來了。太子沒給他音信,但他猜測多半不是自己人。得在人到前讓下津低個頭,他也好下臺階。

    吉白樾推開人群,道:“仇爺是睡不好嗎。”

    “這天燥床硬,仇爺爺睡不好不是常態嗎。”吳煜在后邊笑道:“那可是上津大戶,從來都睡的是白玉軟榻,稀罕這爛地方?是不是啊,仇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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