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恣睢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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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已料得秦王逃不過此劫,卻沒誰料到他會在下旨前先行一步。太子在乾清殿前跪的恍惚,聽聞此聲竟暈厥在地。皇帝方能起身,便又倒回床榻。原本指證秦王的證詞都暫時停擱,章太炎因此得出牢獄,只是年事已高,出了獄也病倒在榻。
京都中一片哀聲,連雪都較往日下的更大。
這雪一下就連著幾日,皇帝在榻上忽然之間就更見蒼老,他目光發直,盯著上空漫無目的的游動,像是在尋找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沒有找。康福跪在一邊,老淚縱橫,又不敢出聲。
半響,皇帝才道:“叫太子進來。”康福揩淚應聲,皇帝愣了許久,又道:“不,不要太子。叫辛、辛奕。”他念著這個名字,像是對自己說:“辛弈,好辛弈,是振盛的孩子。你叫他來,朕要見他。”
康福正外退的身一怔,又深深埋下去,道:“是。”他出了殿合上門,叫小太監看緊門,幾步到了前邊,對一直站在雪中看梅的柏九道:“殿下,陛下要見世子爺。”
辛弈在謄抄案宗時閑提了兩筆,又徑自劃掉了秦王二字。旁人看他端正凝神,殊不知他也在執筆出神。
外邊吵起來,像是皇宮來了旨。辛弈尚在沉思中,案前靴一停,他抬頭見左愷之對他道:“宮里召見,你且去一趟罷。”
那一刻辛弈仿佛預料到了什么,又恍若未曾。
皇宮里的路滑,辛弈一步步走的慢。前邊來引的內侍應是得了信,也不敢催促。走了約摸半個時辰,才到乾清殿處。
太子已經被送回東宮,乾清殿安靜的像是無人。辛弈是頭一回到這里,他在朱紅柱前將吹寒了的手往袖里縮了縮,對這天子居處似乎毫不膽寒,跟著直徑入了內,連眉都沒皺一下。
里邊烘著熱,垂幃壓了一層又一層,將床榻遮的嚴嚴實實。康福掀著幃,一邊對辛弈輕聲道:“世子留心腳下。”一邊對里邊柔聲道:“陛下,世子爺來了。”
“嗯。”榻上人聲音沉沉,待最后一層掀開時,辛弈見皇帝蒼老頹態,正倚在床榻上耷拉著眼皮,將睡的模樣。一見他來,皇帝才見了起色。“過來些,朕看看你。”
辛弈上前,皇帝看著他露了緬懷悲色,辛弈便垂眸乖順的任由皇帝打量。這殿中靜的再無動靜,直到康福輕輕喚了聲陛下,皇帝才驚醒一般。
“瞧著還是像老六。”皇帝蒼老的手掌摸索過來,落在辛弈發心,輕拍了拍,“像老六。”
辛弈靜得像雕塑,可皇帝如今就覺得這樣安靜不說話的孩子好。安靜,才沒什么誅心之言,也做不得什么忤逆之事,一舉一動,乖順聽話。
“你在京中,倒和老六不大像。”皇帝絮語著,像對自己說:“老六愛鬧騰,老七嘴巴貧,兩個人形影不離,好得很。太子那會已經念書了,待在先生跟前哪也不鬧,就老四跟著他,念不懂書也要跟著。就老五一個人喜歡拈著酸詩,哥幾個都不帶他玩,他就寫詩挨個罵一遍。肚子里有墨水,也有壞水。”
皇帝忽地盯著辛弈,泠聲道:“可老六就是那么大的膽子,那么多的人,他也敢收。都押在北陽給他做兵,為他打仗。太子勸他,他聽也不聽,帶著老七胡鬧。”他又陡然面露難過,澀聲道:“人才年輕著,就留在了戰場上。大苑那個野蠻地,可叫他鬧騰,永遠也回不來了。”他俯過身,枯干的手握著辛弈的肩頭,眼中詭鷲深沉,“老七是個好孩子,替他養了你。可你學不得他們兩個,尤其學不得你父親。你聽明白了么?明白了么?”
皇帝的手擒著肩頭生疼,辛弈抬首,眉目間一派低順。可掩在袖中的手握的更疼,他胸口翻騰了多少厭惡和抵抗,眉間就顯露了多少膽怯和惶恐。皇帝看他惶恐,眼中才漸漸退了瘋狂,露出那么一丁點的欣慰和笑容。
“康福。”皇帝疲倦的靠回榻上,“帶你世子爺出去。這天寒,加件貂氅再走。”又沉沉道:“明日這個時候過來,朕再與你說說話。”
康福領著辛弈出去,他瞧見這位小世子轉身出了殿,臉上的惶恐已然散的干干凈凈,見不到絲毫模樣。一雙澈亮的眼再抬起時,全然都是寧靜,真正的有些溫潤如玉的味道。
他在路上對辛弈恭了身,引道:“世子爺這邊,殿下等著世子爺一同回府呢。”
辛弈眼睛一亮,腳步也快了幾分。轉了門,果見柏九深色大氅立在雪里,等了很久了。辛弈索性越過了康福,踩著雪就跑了過去。
“大人。”他抿了抿唇,露出幾分孩子氣的委屈。
柏九負著一只手,見他便延了笑,道:“聞著肉味的小狗似的。”辛弈臉一紅,柏九眼一掃康福。康福立刻恭身退的遠遠的,他道:“受委屈了?”
辛弈拉了拉身上的貂氅,“穿著難受。”
柏九抬手握了他手,“那咱們出了門就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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