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恣睢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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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太陽正大,辛弈趴在流水亭里的臨水榻上酣眠,赤赤就臥在他頭邊。柏九在一側(cè)的案前翻閱,過了一會兒忽然俯身過來,將辛弈翻了個身。
胸口都被汗浸濕,卻還能一動不動地睡得熟,這等功夫也不是尋常人能練就。
回原處后書還沒翻幾頁,遠(yuǎn)遠(yuǎn)水廊上已經(jīng)可見曲老引著謝凈生往這邊來。柏九合了書,索性坐倚在欄桿邊,喂著魚等著人到。
這流水亭四面環(huán)水,由水車軸旋送水上亭頂,再由四翼連成水簾,是京都才興起的“涼屋”。亭內(nèi)不設(shè)石桌座椅,而鋪降香黃檀,上置涼席軟靠和木質(zhì)小案。可享四面水簾之涼爽,恰聽八方水珠之飛聲。
曲老將人送至亭外,謝凈生換了軟底內(nèi)鞋,才進(jìn)來。一踩在這“黃花梨”的地板上,他便笑了。手中扇子蹭了蹭俊挺的鼻尖,有些快感道:“這黃花梨在宮中都求而不得,大人這里竟做了滾地黃。若是教章大人那邊知道了,少不得又奏大人一沓折子。”他坐下在案后,敲了敲黃檀,道:“還真是好東西,這亭子檀香清和,涼意舒爽,若大人再賞碗冰鎮(zhèn)沙果就更了不得了。”
柏九撒著魚食,聞言笑了笑,對曲老道:“上冰吧,瞧他饞的。”
曲老笑著吩咐人送上來,深色木碗盛著沙冰和果肉,講究又好看。謝凈生將扇子往后領(lǐng)一插,便開吃了。柏九一直將手里的魚食撒干凈了,才用帕擦手,這會兒謝凈生也吃得差不多了。
柏九不開口,謝凈生總不能等他開口,吃完沙冰坐直了身,思量著道:“大人,何經(jīng)歷的案子查出了緣由。”
“好事。”柏九淡淡地笑,“你與賀安常再加上一個左愷之,沒理由查不出來。”
謝凈生舔了舔唇,道:“此案……恐怕牽連外邊那位。”
外邊那位。
這話說得委婉,卻不常見。他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巴,連秦王都敢直稱名諱,對這位卻連封位都不提。這位近些年不常在京都,今兒年首時便陪了皇太后她老人家出京面佛去了,看著時候,得今年年尾才回得來。
他提起此人,柏九也只唇邊延笑,道:“太子向來閑不住。”
柏九說得溫和,但謝凈生沒來得覺得冷。他謹(jǐn)慎開口道:“不僅牽扯太子,而且波瀾甚廣。山陰藩地空置已有幾日,且不論圣上有沒有人選,秦王自己也已經(jīng)蠢蠢欲動。他在京都作為太子眼線這么久,依照太子的脾性,沒理由不給他一些甜頭。怕對于此案,秦王一早就是有恃無恐。”
這案子若僅僅是樁命案倒不足以論談,偏偏背后千絲萬縷,不干凈的人太多了。這一抓抓起大把來,亂經(jīng)錯根,傷及元氣,有人指不定把賬記在誰頭上,狗急跳墻,危險重重。況且秦王一碼事,辛炆如此膽大妄為,朝中只有太子罩得下他,如果真的正面和太子撞起來,大人,恐難相應(yīng)。謝凈生跟了柏九多少年,他對賀安常說得那句大人懂我,到現(xiàn)下便僅僅是自我安慰。柏九和太子,是最不易此刻正面的人。且不論兩人早年淵源,就是如今朝局也不合適,柏九被章太炎盯得緊,太子若也緊了絆子,想來柏九在朝中日子絕不會太輕松。
此事謝凈生開口有愧,沉默下去。
柏九狹眸微斂,道:“錦衣衛(wèi)近來如何。”
謝凈生一愣,道:“有大人在,一向甚穩(wěn)。”
“但你卻不大好。”柏九抬眸看他,“你已亂了方寸。”
謝凈生微震,心口一緊,竟率先想起的是昨夜夕陽中賀安常的笑臉。他目光忽然避開柏九,垂盯在自己手上,漸漸明了,卻又像是早就預(yù)料。他并非一時情熱才答允賀安常要查此案,但他無法說賀安常在其中不占重量。
沙冰在碗中清脆一晃,水簾濺打。
“他居京中。”柏九用木匙撥著冰,道:“后有賀家做倚,前有章太炎做屏。就是真的被太子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也絕不會尸骨無存。你居外城,孑然一身。太子若要拿你,如碾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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