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重啟-《限時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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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君尋討厭領帶。
時山延的領帶會勒住他的唇角,絆住他的舌,讓他在激烈喘息時無法講拒絕的話。那畫面太糟了,糟到他想到就生氣。他當著時山延的面走到門邊,把門用力關上:“你愛誰就用領帶捆住誰,然后囚禁他,再警告他別跑。這他媽是訓狗?!?
時山延揭開鍋蓋,提醒晏君尋:“你沒穿鞋?!?
“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鞋?!标叹龑ぐ央娨曔b控器扔回沙發上,不再說話。
電視里的現場一片混亂,小丑的尸體被蓋上了白布,還放在舞臺上。它露出孤獨的腳,好像自由就這么點。那些記者走來走去,擋住了晏君尋的目光,他還沒有想明白他在哪里見過小丑。這種熟悉感令晏君尋不舒服,就仿佛全世界都見過他,而他卻什么都不知道。
晚飯時晏君尋也沒有開口,他把飯吃得很干凈,簡單洗漱后就回到了床上。他閉著眼聽著時山延走動,等到時山延站在他身邊,他也沒有睜開眼。
“跟我說‘晚安’,”時山延俯身,撥開晏君尋額前的頭發,“你今天一天都沒有見到我?!?
晏君尋過大的t恤露著鎖骨,扯過的被角只蓋住了腹部。他偏過頭,在昏暗里說:“晚安?!?
時山延垂下食指輕彈晏君尋的額頭。
晏君尋知道這是時山延在表達不滿。時山延很奇怪,他時刻都像個捕食者,卻又會流露脆弱,仿佛是大貓在袒露腹部,這不明顯的脆弱讓他充滿矛盾。
“晚安,”晏君尋睜開眼,看向時山延,“時山延?!?
“早上醒來記得‘早安’,”時山延在低語中親吻晏君尋的額頭,“晚安君尋?!?
“做愛和愛總要有個盡頭,”晏君尋沉默片刻,“我說‘早安’的時候希望你能解開束縛鎖?!?
晏君尋把這場囚禁當作時山延的即興娛樂,這種愛太復雜了,復雜到時山延自己都解釋不了。房間能隔開外面的干擾,但它不會讓戀情順利發生。晏君尋不喜歡待在籠子里,這讓他想到了玻璃。
時山延拉起晏君尋的手,放在自己頰邊。他溫熱的氣息留在晏君尋掌心,帶著他糟糕的沉默。他又感受到疼痛,只是一點。幾天而已,他已經開始習慣這種疼痛。他親吻著晏君尋的掌心,低頭時輪廓很好看。
“這不是賽跑,”時山延抬起眸,夜都睡在他的眼睛里,“死亡都不算盡頭?!?
“你想要哪種愛,”晏君尋看著時山延,“我愛你,汪。這種嗎?”
“哪種都可以,”時山延略抬起些臉,直挺的鼻梁抵在晏君尋掌心,“我愛你,”他低聲復述,“我愛你……”
他把這三個字念得既深情又色氣,似乎在向晏君尋剖白內心。
晏君尋的眼神揉捏著時山延的心臟,他本人卻對此渾然不知。他的脆弱是外露的躲避,但躲避對時山延無用,這只會讓他自己退無可退。他在時山延連續的“我愛你”里逐漸紅了耳根,他甚至不懂為什么,只是徒勞地收回手,橫過手臂,遮擋著自己的口鼻,慌張地說:“別說了?!?
“我愛你?!睍r山延湊近,親了他的手臂。
晏君尋隔著手臂和時山延對視,他覺得他們快要接吻了,因此挪開了目光?;蛟S有點狼狽,但他認為再對視下去會發生別的事情。
“我們可以接吻嗎?”時山延很懂撒嬌,他在這方面天賦異稟。利用傷痛是他慣用的手段,偶爾也會利用別的。好比現在,當他親到晏君尋的時候,是沒有攻擊性的。他的眼神和行為一樣無害,仿佛隨時能被晏君尋推開。
晏君尋很熱,他的燒還沒退,像塊泡在酒里的巧克力。時山延用拇指搓揉著他的淚痣,把它揉紅,好像晏君尋剛哭過。
等到晏君尋睡著,時山延也沒有起身離開。他得到了滿足,然而那只是短暫的幾秒,很快就變成了更加難以忍受的不滿。他聽到時針走動的聲音,還聽到計時器跳動的聲音,每一個都在催促著他。
如果沒有限時狩獵,時山延和光軌區的系統們一樣,找不到真實的晏君尋。阿爾忒彌斯把晏君尋像寶藏似地藏在廢墟世界的角落里,卻沒給任何人尋寶圖。它始終貫徹著“玻璃”概念,把晏君尋保護在自己的屏障里。只是這種機械式的保護比愛情更不講理,它固執地遵循設定,讓晏君尋沉睡在14區,不斷經歷死亡。
“我可以找到你嗎?”時山延把晏君尋的手指挨個合上,握在自己掌心,“我可以……我一定會找到你?!?
***
小丑的尸體被蓋上了白布,記者正在采訪維持秩序的督察局成員。
“這是場恐怖襲擊,是刻意制造的區域矛盾,”姜斂的雨傘被擠掉了,他只能站在鏡頭前淋雨,“小丑說的話都是無稽之談,我相信帶著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他的胡言亂語?!?
“那么停滯區的月子中心究竟去哪里了?”
“這不是你做的專題,”姜斂皺緊眉,看著人群里擠出來的劉晨,就像看見只臭蟲,“你該待在直播廳里繼續聊你關注的案件?!?
“我是個媒體人,我關注任何時事熱點,”劉晨的西裝外套都擠歪了,他眼睛里有種狂熱,“你為什么避而不答?姜斂,請正面回答我,回答區域觀眾,停滯區的月子中心去哪里了?”他從懷里掏出通導器,點亮光屏,湊到姜斂眼前,也湊到鏡頭跟前,大聲讀著上面的句子,“‘把您的孩子交給聯盟’,這是當年月子中心的宣傳口號,傅承輝在公眾直播上也喊過這句話。我們把孩子交給了聯盟,現在孩子呢?聯盟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孩子去哪兒了?”
“停泊區的月子中心都是合法機構,”姜斂指著劉晨的胸口,“別問我停滯區的事情,我他媽不是停滯區督察局局長。這里是停泊區,聽清楚了嗎?你要想知道停泊區的孩子去哪兒了,自己去區域月子中心找!”
“你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劉晨快速說,“是因為傅承輝的命令嗎?他真的如小丑所言炸掉了月子中心嗎?你和傅承輝究竟是什么關系,你為什么要對他言聽計從?網絡傳聞你曾經向傅承輝行賄,對此你沒有做過任何澄清,為什么?是擔心媒體的深挖嗎?姜斂,請你回答問題,不要敷衍群眾,我們需要真相!”
“真相”這個詞刺激到了姜斂,他推動眼鏡,在被閃光燈吞沒的那一刻回答:“我沒有向傅承輝行賄,我在做我該做的。”
【口頭澄清誰不會?】
【裝什么呢你。】
【他怎么說都可以咯,反正這里他最大,傅承輝也不會打兒子的臉?!?
【我有個朋友說他在光軌區逢人就舔,是條名副其實的舔狗。不會還有人不知道吧?果然區域信息封鎖有成效啊,再黑的狗都能洗白?!?
“真的嗎?我想相信你,但你的所作所為太令人失望了。如果這些都是造謠,你為什么還要命令他們擊斃小丑?這是封口嗎?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停泊區不是你們執行私刑的地方?!?
“沒人下命令——”
“你為什么要推卸責任?你為什么不肯承認?你是不是在擔心自己的任期?”劉晨打斷姜斂的話,“沒有命令誰會開槍?姜斂,請你說實話!我再問一遍,你為什么要命令他們擊斃小丑?”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姜斂在雨中喘息,他看著烏壓壓的人頭,看不到邊界。他有種預感,一種即將被憤怒吞噬的預感。他太微小了,他是一粒沙,掉在地上沒有聲音,根本沒人在聽他講話。他摘掉眼鏡,試圖甩掉上面的雨滴,抹盡臉上的雨水,讓自己保持冷靜,但是他的手臂打到了劉晨,這只是個無意的動作,卻產生了爆炸般的效果。
彈幕迅速刷過:【他在打人?!?
“姜斂在打人!”
姜斂還沒有來得及戴上眼鏡,就被人推搡了一把。他手里的眼鏡摔倒地上,被激情的媒體踩爛了。那一刻他聽到巨浪掀起的聲音,接著一切都撲向他,他直接向后摔了過去。
有人踹到了姜斂,可能是劉晨,也可能是別人。但姜斂沒站起來,攝像機已經砸到了他頭上。他覺得有地方流血了,只能用手捂著。督察局成員受到沖擊,還有人想要搶小丑的尸體。
“別試圖讓我們閉嘴!砸爛阻撓我們的槍支!”劉晨看簇擁中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力量,他不再怕姜斂,也不再怕黑豹。他嗅到了機會,仿佛是揭竿而起的英雄。他從小丑那短暫的直播中學會了情緒煽動,要用更直白、激情的語言刺激群眾,成為無序混亂的領袖。他高喊著口號:“拒絕系統監控,拒絕獨裁統治!我們要自由,我們要真相!”
督察局成員在推搡中鳴槍示警,朝劉晨喝道:“后退!”
今晚的子彈都是火上澆油,它擊斃了停泊區的理智。
劉晨摁下攝像機,在鏡頭里塞滿混亂的人腿。槍聲打痛了鏡頭后面的觀眾,再也沒有比失控更自由的狂歡。分秒監控和黑豹強權的壓迫需要一個宣泄口,大家抓住了姜斂。姜斂張不開口,他被剝奪了講話的權力。
網路上的狂語催化氣氛,把現實變得足夠魔幻。小丑不喜歡人類,但它觀察人類。它給自己的暴行套上了自由的崇高名義,讓被打死的主持人成為哄鬧劇目的無聲開場白。沒人關注主持人為什么死,現在的道德審判庭法官叫鍵盤,它還是討伐噩夢的勇者。
【讓姜斂滾?!?
【讓姜斂道歉。】
【讓姜斂去死!】
劉晨在雨夜里乘勝而歸。他覺得這場勝利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機會都留給有準備的人,他就是有準備的人。他關注社會新聞、熟悉輿論導向,熬的夜在此刻都有回報。他即將揚名萬里,或許還能名留青史。他覺得自己能領導一場變革,一場由媒體人領導的變革。
“我們馬上就要改變世界,”劉晨對著骯臟的鏡頭陳詞,“權力在我們手中,我們可以革掉姜斂的職,跟光軌區進行談判。督察局在區域管理上早就力不從心了,它們只是黑豹的走狗。我們需要有力的區域組織,不是走狗。觀眾們,朋友們,光軌區憑什么決定我們的生死?那些運輸船本該屬于我們?!?
停泊區太小了,它擠著這么多人,卻沒能喂飽這么多人的肚子。物資運輸船的定期造訪勉強能解決溫飽,但“麗行”里來自光軌區的闊佬們證明了光軌區根本沒有這些煩惱。與此同時,停泊舊區里的黑戶也成是區域信息管理的漏洞,它讓被開發的新區居民感到危險。區域督察局確實力不從心,他們歸屬聯盟統治,卻必須聽命于黑豹。這種不正常的權力構造把傅承輝推上了獨裁王座,待發展地區的支持率對他而言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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