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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言忽然意識到，陸封寒雖然幫他準備了靜音耳塞，但他昨晚根本沒用，且依然睡得很好。

    沒過多久，傅教授隨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好了同學們，確認東西都帶好，我們該回地面了?！?

    葉裴問：“教授，我們以后還有機會來嗎？”

    傅教授打趣：“昨天不是差點被襲擊嚇哭了嗎？不害怕了，還想來？”

    葉裴皺皺鼻子：“襲擊是突發(fā)事件，并不影響我對楓丹一號的向往和眷戀！”

    一行人乘上小型星艦，楓丹一號撈捕艙的艙門緩緩打開，無垠的太空出現(xiàn)在視野內(nèi)。

    整艘星艦滑了出去，仿佛落回海洋中的一尾魚。

    葉裴扒著舷窗，望著逐漸遠離的楓丹一號，忍不住感慨：“明明在堡壘里面時，覺得內(nèi)部空間很大，可以容納很多人，但這么看，楓丹一號好小啊?！?

    “所以，不覺得很偉大嗎？”傅教授也望著舷窗外的景象，“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星艦，楓丹一號，甚至勒托，與宇宙的尺度相比，都只是滄海一粟。但我們成功脫離地球的限制，到了太空，聯(lián)盟版圖最大時，甚至擁有了九個行政大區(qū)，將無數(shù)星球劃入了人類的統(tǒng)轄?！?

    “人類是渺小的，但人類從不允許自己一直渺小?！?

    安靜望向窗外的蒙德里安接話：“這就是我選擇科研的原因。我父親曾說，人類這個種族，需要有人面朝大地，也需要有人望向星空。”

    “是的，你父親說得沒錯。”傅教授頷首，一瞬失神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變得復雜，他輕嘆，“但現(xiàn)在，‘望向星空’卻令很多人產(chǎn)生了恐懼?！?

    葉裴小聲問：“因為科技大毀滅，對嗎？”

    “你們都在歷史課本上學過，第三次科技大爆發(fā)的開端，是由于人類掌握了一種新的物質(zhì)——空間源?？臻g源被發(fā)現(xiàn)后，我們輕易獲得了各式各樣的科技成果，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科技成果。”

    蒙德里安：“但那些科技成果，都沒有理論支撐?！?

    “是的，”傅教授像是將討論會從圖蘭移到了星艦上，“你看，就像一盞燈亮了，我們卻不明白，燈為什么會亮?？臻g源對人類來說，就是這樣。

    可是，那時我們初入太空，如一葉浮舟入海，隨時都有溺亡的風險，而空間源，便是出現(xiàn)在我們手邊的浮木。

    因此，我們忽視它的不穩(wěn)定，忽視關于它的種種沒有解開的難題，直接投入了應用，最后——”

    每個人都清楚這場極其慘烈的“大毀滅”。

    空間源發(fā)生疊態(tài)坍縮，擴散的力場引發(fā)大規(guī)模破壞：無數(shù)行星爆炸，四分之三的人類死亡，九大行政區(qū)收縮為四個行政區(qū)，曾經(jīng)被人類征服的版圖重新沉入永恒的黑暗，除中央行政區(qū)外，其余三個大區(qū)只能保留核心地區(qū)，邊緣位置被迫廢棄，日漸荒蕪。

    于滿目瘡痍中，聯(lián)盟正式開啟“科技復興計劃”。

    失去空間源后，聯(lián)盟一夜之間仿佛退回了地球時代，第三次科技大爆發(fā)的成果十不存一。大量的實驗室以及科研人員死亡，資料遺失，在很多領域，甚至出現(xiàn)斷絕的情況。

    “大毀滅后，反叛軍將南十字大區(qū)邊境作為據(jù)點，公開反對聯(lián)盟與《人類星際公約》，妄圖以‘神權’取代‘人權’。

    那時還是星歷145年，聯(lián)盟百廢待興，無暇將反叛軍放在眼里。

    可事實證明，聯(lián)盟忽略了科技大毀滅為人類整個族群帶來的刺激，刺激有多大呢？反叛軍的迅速壯大、至今未被消滅，就是佐證之一?！?

    傅教授回想起之前看見的昨天的突然襲擊后，漂浮在太空中的殲擊艦殘骸，“只要有一個人不信任人類、不信任科技、不信任未來，那么，反叛軍就永遠不會消失?！?

    陸封寒聽著，想，傅教授應該清楚昨天那場襲擊，根本不是什么星際海盜誤入，而是反叛軍的手筆。

    傅教授看著在座的人，目光誠懇：“你們幾個，都是圖蘭學院極為優(yōu)秀的學生，將來，也會成為極為優(yōu)秀的科學工作者。你們的一生還有很長很長，但無論什么情況，你們千萬不要放棄對族群的信任、對未來的希望。”

    葉裴和蒙德里安他們都感覺到了傅教授這句話里的沉重，紛紛點頭應允。

    祈言望向窗外，記憶里，他媽媽也曾告訴過他：“你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但這份天賦，同時也會為你帶來痛苦。你會時常因旁人的不解而感到孤獨，會因為意識到個體的渺小而感到恐懼，但言言，就算天黑了，也要記得遙望群星?！?

    他想，他做到了，他一直沒有輕言放棄。

    到圖蘭時，下午的課已經(jīng)上完了，幾個人直接回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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