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安排好私人飛機,申請航線,調整日程,第二天早上七點,余年跟著謝游到了機場。十月底的天氣,已經大幅度地降下氣溫,天色還沒完全亮起來,風刮在臉上有隱隱的冷意。 余年戴了黑色口罩和鴨舌帽,盯著跑道上閃爍的信號燈有些出神。 謝游抬手把人攬進懷里,擋住風,又碰了碰他的臉,“年年,冷不冷?” 搖搖頭,余年往謝游懷里靠了靠,“不冷,我穿了兩件毛衣。”他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脆弱展露出來,低聲道,“但……我很害怕,指尖總是控制不住地發抖。” 握住余年冰涼的手,揣進自己的衣袋里,謝游道,“如果害怕,我們就親自去看看,一味的猜測反而會不斷加重恐懼。”他看著余年的眼睛,嗓音里似乎含著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不管什么時候,我都在。” 靠在謝游肩上,余年深深吸了吸對方身上淡淡的雪松氣息,心里多了一絲勇氣。 飛機離開地面,高樓與霓虹都化作再看不清的小點,云層遮擋,一切都茫茫一片。余年前一天晚上沒怎么睡,錄歌錄到凌晨兩點過,閉眼沒多久,就起來收拾行李——似乎總要找一點事情做,才能勉強壓下心里的不安。 謝游帶了三個助理隨行,飛機飛行平穩后就開始處理工作,余年趴在謝游大腿上,閉著眼睛,一直沒有睡得很沉,似醒非醒的。長途飛行的時間總是難捱,實在睡不著,余年又找了一部時長三個多小時的音樂劇來看,但直到結束,也不知道到底講了怎樣一個故事。 終于捱到飛機落地,瑞士正是正午,陽光燦爛得刺眼。乘車到了何驍所在的地方,路易森親自等在大門口。見到余年,他雙手搭在身前,恭敬道,“小少爺,謝先生,午安。” “午安,辛苦您了。” 跟著路易森往里走,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城市遠郊的小鎮上,占地很廣,路邊是茂盛的花葉植物,抬眼便能看見遠處蔥蘢的樹林和澄碧的湖泊,以及更遠處山脈秀美的曲線。 道路盡頭是一棟極具現代風格的白色長方形建筑,深色玻璃窗映著藍天白云。進門后,室內整體都是黑白兩種顏色。一行人上到二樓,走廊一側的墻面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全身像,余年停下腳步,怔住,“這是——” “這是踏月小姐,先生精神還不錯時,花了三個多月畫的。”路易森也隨余年和謝游一起仰頭,看著面前的畫作,“不過先生從不畫踏月小姐的正面,他總說自己的技藝拙劣,畫不出踏月小姐的美,所以這一幅畫也只是側面。當然,先生畫的更多的是背影。” 等余年進到何驍所在的房間時,才發現路易森說的“更多的是背影”是什么意思。正對著病床的那面墻上,掛著大大小小數幅畫作,畫的全都是同一個人的背影,思念與傾慕像水一樣,下一秒就會從那些畫作里滴落下來。 路易森站到床邊,低聲道,“先生,小少爺和謝先生來了。” 松弛的眼皮顫了顫,何驍慢慢睜開眼,看見余年,眼里就漫開了笑意,他聲音無力地厲害,“累不累?” 余年在來的路上,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原本以為,已經足夠去面對各種情況和場景。但臨到此時,他才發現,所有的設想和準備都在一秒間化為了烏有,心尖處蔓延的難過讓他難以招架。 何驍沒聽見回答,聲音里帶上笑意,“過來我看看,小哭包是不是又在掉眼淚了?”他緩了緩氣息,繼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啊,視頻掛斷之后,你肯定偷偷自己抹眼淚了吧?” 余年啞著嗓音接話,“您怎么都知道?” 何驍眼睛看過來,溫和道,“因為我們年年,是個內心柔軟的好孩子。” 見何驍顫抖著抬起手,余年趕緊快步過去,握住了對方的手。 何驍聲音沒有氣力,“原本我想著,安安靜靜地離開,是最好的。也不想你看見我躺在床上,逃不脫死亡的模樣。我這輩子勾心斗角里,雄心勃勃,擴張事業版圖,落魄過,也輝煌過。曾自以為除了你媽媽外,沒有任何遺憾。但我現在,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再多活幾年,不能再陪你久一點。” 余年搖搖頭,輕聲道,“不,您出現在我生命里,我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