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崇政殿中—— 伴隨著鄭公指名道姓的垂詢,殿中幾乎是“刷刷”地將一雙雙目光投向鄭國公卿陣列中的一個中年官吏。 那人面相雄闊,鼻直口方,頗具威儀,迎著一雙雙審視目光,倒也不懼,出得班列,拱手朗聲道:“啟稟君上,陽平關已失,蘇國屯重兵把守城關,如欲重奪此關,收復穎陰郡,唯有發二十萬大軍!” 陽平險關雖不如蘇國石荊、鐵鎖二關那樣險高陡絕,但如屯駐萬余大軍,也能阻擋鄭國北進之勢。 鄭公面容冷意籠罩,沉聲喝道:“那就再發二十萬大軍!” 呂都面色遲疑,卻是欲言又止。 鄭公皺了皺眉,喝問道:“呂卿,可還有什么話說。” 呂都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君上,月前,洪河之水泛濫成災,糜爛八郡,郡縣近百萬災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災民生計無以延續,只能落草為寇,現在匪患叢生,不久前才調五萬禁軍,馳援各郡。” “此事,寡人記得,月前呂司馬還說不過疥癬之疾,不需寡人憂慮嗎?”鄭公沉聲說道。 呂都沉吟片刻,面有苦色,道:“不敢欺瞞君上,時移事變,局勢已起了反復,而今前線十一萬大軍一戰盡歿,加之月余過去,洪河受水患諸郡縣,官吏賑濟災民不力,現在八郡之地,狼煙四起,匪盜四出,尚需更多禁軍彈壓。” 鄭公眉頭緊鎖,只覺得心煩意亂,冷聲道:“八郡郡縣之長,到底在所什么,難道都是碌碌之輩嗎?” 呂都還未搭話,或者說不等鄭公怒氣值蓄滿,下方的范瓊迅速接過話頭,道:“回稟君上,此事,臣恰巧知道一些細情。” “哦?”鄭公凝神問著。 范瓊沉聲道:“這是有心之人暗中挑唆罹災之民,趁機作亂,殺官造反,開倉放糧,臣已察知,就是原滑、陳二國余孽趁機作亂!” 鄭公道:“這些余孽,焉敢如此!調禁軍彈壓就是,難道一群災民還能引起什么大亂!寡人記得新鄭有著三十萬禁軍,此刻應還有十七萬才是。” 呂都沉吟道:“君上先前伐蘇之前,聽從龐公之見,增援了六萬禁軍,一南一東,防備宋楚二國。” 鄭公聞言,一時語塞。 鄭國禁軍非他虎符,一兵一卒都不得調動,但最近幾天,忙著聽司天監楊監正探討長生仙道,卻是忘記先前他已調出一部禁軍。 而今新鄭僅僅有著十一萬禁軍驍勇,宿衛國都,如何還能抽調出二十萬大軍,再征陽平關。 鄭公性情強勢,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忘記,但就冷聲打斷道:“寡人擁地三十六郡,百萬甲兵,猛將云集,竟抽調不出二十萬大軍,簡直豈有此理!” 小司馬呂都也不好說現在是三十五郡了,他敢確信,真的說出這話,下一個被車裂的就是他呂都。 只得面露難色,解釋道:“君侯,我國甲兵雖廣,但仍需防備晉楚大國,急切之下,實在抽調不出這般多的兵馬,況入夏以來,全國各郡災患頻頻,為著賑災,錢糧粟米消耗巨大,此事,司徒賈老大人知曉。” 呂都此刻也覺得再這么和鄭公爭辯下去,縱然爭辯贏,也大壞印象,反而種禍之因,就將鍋甩給了鄭國六卿之一的大司徒。 其時,一位頭發花白,老態龍鐘的官吏,出班奏稟道:“回君上,呂司馬所言不差,國中糧秣粟米數月來消耗頗大,已有入不敷出之相。” 鄭公聞言,一時默然下來,面上怒氣漸漸散去,目光冷爍不停。 鄭國疆域雖然廣袤,轄治三十余郡,但同樣,遼闊的疆域也勢必帶來各種各樣的問題——貪官污吏苛斂搜刮、地方匪盜橫行無忌,各地郡縣發展不均衡……天災人禍不時在各郡縣上演,如此種種。 一言以蔽之,治理效能的低下,反而將許多郡縣成為累贅。 哪怕是在后世某朝,都存在一個轉移支付的問題,所以鄭國攤子鋪的越大,反而掣肘重重。 “國中最多可抽調多少人馬?”鄭公沉吟片刻,抬眸問道。 從此處可以看出,這位御極二十三載的中年王侯,并非是先前那種表現出來的暴躁易怒性情,其人對于情緒的管控,已到了收放自如、隨心所欲的地步。 呂都思索片刻,道:“最多可抽調十萬兵馬。” 鄭公聞言,臉色一黑。 豫州第一大國,帶甲百萬,而今竟只能再抽調出十萬禁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