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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思年在旁邊聽得直皺眉。

    老樹也犯嘀咕：“那老太太一直念叨的孫女兒，不會就是她小兒子家里那個‘嬌慣成性’的吧？這老太太雖然看著耳背還忘事兒，但不像是這么死心眼兒的樣子啊。”

    宋思年皺著眉沒說話，剛抬腳準(zhǔn)備往正房門那邊走，就被身后另幾人對話拉住了腳步——

    “唉，這陳老太也是慘啊……”

    “要我說，這陳老太再慘，最后總也是個入土為安。而后面還有的是罪遭的，恐怕是她領(lǐng)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吧？”

    “啊，你是說她總喊囡囡的那個似乎有點(diǎn)傻的小姑娘？”

    “對啊……我看陳老太一去，這一家沒心沒肺的恐怕是只會把她往外趕了……這才十二三歲的一個小姑娘，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辦?！?

    “是，可惜了那個小女娃兒了，唉…………”

    宋思年皺起的眉終于舒展：“很明顯，這才是正主兒?！?

    老樹：“真慶幸，我可不想陪主人您找一個熊孩子帶回去?！?

    這邊說著，宋思年已經(jīng)走進(jìn)了正房里面，黑色的棺材旁邊，炭火盆里燒著黃色的紙錢，一只有點(diǎn)干瘦破皮的小手蹭著臟灰，一頁一頁動作遲緩地從旁邊拆開的厚厚一大疊紙錢上面，取著新的，一張一張往那火焰上放。

    那小姑娘穿著一件款式很舊的深紅底兒小碎花棉襖，棉襖邊角看起來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了，但破線的地方都用小小的同色補(bǔ)丁細(xì)細(xì)地貼補(bǔ)上了。她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長褲，看起來像是成人的褲裝加厚改過，雖然也破舊，但仍舊干凈。

    只是臉色發(fā)黃，小臉尖瘦，嘴巴也干干的沒什么血色，似乎有些營養(yǎng)不良。

    她低垂著頭跪在蒲團(tuán)上，長長的黑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小半張臉，宋思年也看不清她的神情模樣。

    “看起來就怪可憐的啊。”老樹嘆著氣。

    宋思年目光掠過女孩兒露在外面凍得發(fā)紅甚至有點(diǎn)生瘡前兆的手腳，不由地目光沉了沉。

    只是沒等他開口說什么，旁邊緊閉的房門里突然傳來了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

    “你想都別想！”

    “……”

    正堂里女孩兒捏著紙錢的手頓了頓，然后又繼續(xù)將新的紙錢拿起來放進(jìn)炭火盆里。

    宋思年的視線從女孩兒身上抬起來，落到那緊閉的側(cè)室房門里面去。

    看了兩秒，他唇角往上一挑，勾起個叫人看了都忍不住發(fā)冷的笑。沒怎么猶豫，宋思年便抬腳走了過去，徑直穿過了緊閉的房門，到了里間。

    門內(nèi)站著六七個人，很明顯地分成了左右兩個敵對陣營——兩撥人基本上都是面對面的怒目圓睜，看起來恨不得把對方拿眼神撕碎了的勁頭。

    剛剛宋思年在外面聽見的那個聲音，就是此時站在左邊這撥人里最前面的那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女人吼出來的。

    此時她正掐著腰，頭頂染成亞麻色的稀疏卷發(fā)都跟著身體一起抖。而很顯然，她的怒氣還遠(yuǎn)遠(yuǎn)沒得到足夠的抒發(fā)——

    “什么叫因?yàn)槲覀兗依详愂情L子，這辦喪事的錢就該我們出，??？那要是按照你這個意思，我們家老陳長子，我兒子長孫，是不是老太太留下的所有東西都該是我們家的？！”

    “唉，嫂子，你可不能這么曲解我話里的意思?！睂γ婺菗芾铮驹谶吔堑膫€子小小的女人也毫不示弱，她冷笑了下，“我說著喪事該你們出錢可不全是因?yàn)槟慵依镩L子長孫，更重要是以前逢年過節(jié)，所有需要的酒肉魚菜都是我們家置辦，你們平常一分錢不掏，到了快走的時候還要從家里搜刮走一堆——你說這到了給老太太辦最后一次，不該你家里花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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