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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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完液了,剛拔針,原來他們竟說了那么久。
顧拙言行至床畔,握住莊凡心的手背按著針孔,那只陳舊的手表一直緊緊地匝在手腕上,仿佛遮掩著什么。他伸手去碰,莊凡心敏感地瑟縮了一下,低聲說:“別摘它,求求你。”
顧拙言卻沒聽,一點點解開表扣,摘下,常年不見光的一環皮膚白得病態,翻掌向上,露出腕間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莊凡心顫抖著:“你都知道了?”
顧拙言發不出聲,點點頭。
面頰一瞬間潮濕,莊凡心淚流滿面,已辨不清此刻的心緒,他反握住顧拙言的手,只哭,壓抑地、低沉地哭。
顧拙言看著那張斑駁的臉蛋兒,要咬碎一口牙齒:“江回抄襲你的設計,是什么?”
莊凡心流著淚說:“是一頂冠冕,藍色的,以世界的海洋分布為靈感。”他埋進顧拙言的頸窩,“是我給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他丟掉了,全部丟掉了,可他牢牢地記得,那個期末他想做出來,想和顧拙言見面的時候能夠重新送出去。
莊凡心背負了莫大的冤屈,在異國他鄉求告無門,自尊被擊打入泥埃。他被糟蹋了一顆真心,被誣陷,被施以懲罰,被偷竊走獻給年少愛人的一腔柔情。
他膽小,懦弱,縮成一團度過了灰暗的一年,一步步掙扎著站起來,滋長出鎧甲,試圖走進一段新的生命。
可是傷痕是撫不平的,莊凡心十年間沒交過任何朋友。
他徹底放棄了夢想,畫不出一條線,只有無盡的顫抖和冷汗。
十年后重逢,莊凡心看見顧拙言,像斷翅的鳥望見歸巢,零落的葉飄向軟泥,癡癡,傻傻。他妄想和當年一樣,站在顧拙言面前的他優秀、健康、盈著愛意,那一截灰敗慘淡的生命他永遠不要顧拙言知道。
可是所有過往都被掀開了。
莊凡心在顧拙言的懷里放聲痛哭,那么慘厲,像被一刀一刀割破了血肉。
病房內許久才安靜,顧拙言撫著胸前精疲力竭的身體,一遍遍重復“有我在”。擦干莊凡心的鼻涕眼淚,他說:“十年前的噩夢不會再上演了,相信我。”
網上的事件越演越烈,醫院外面徘徊著記者,就連里面的醫生護士也已認出莊凡心就是事件的主人公。顧拙言當機立斷,聯系了司機,決定從這個是非地離開。
他對莊顯煬和趙見秋說:“叔叔,阿姨,先讓凡心去我那兒住吧,處理事情方便我們商量,我那邊門禁也比較嚴,不會有閑雜人等打擾。”
趙見秋說:“他現在需要照顧,很麻煩人的。”
“我來,都交給我。”顧拙言不容分辯道,“等會兒司機過來,他送你們回家,從醫院正門走,我開車和凡心從東門走。”
半小時后,所有東西收拾妥當,莊凡心裹著圍巾隨顧拙言離開,在停車場上了車,他松口氣,從兜里摸出沒了電的手機。
他事發后沒上過網,惴惴的:“事情成什么樣子了?”
顧拙言只道:“可控的樣子。”
汽車駛入寬闊的大街,速度很快,在某個該直行的路口拐了彎,莊凡心疑惑地看顧拙言,又驚慌地看后視鏡,以為他們被記者跟蹤了。
顧拙言根本沒回家,在某條街上剎停,車就撂在馬路邊,他的動作用力又干脆,下了車,緊握著莊凡心的手踩上臺階。
莊凡心抬起頭,是一家銀行。
“干什么……”
顧拙言沒坑聲,拉著莊凡心往里走,聯系司機時順便知會過,銀行經理已經在等候他了。走程序似的亮了下身份證,繼續往里走,識別指紋后,顧拙言帶莊凡心進入了銀行的保險庫內。
四面反光的保險柜,莊凡心懵懂地站著。
“我沒帶鑰匙。”顧拙言吩咐經理,“把我柜子打開。”
是最大型號的保險柜,銀行經理上前開鎖,咔噠一聲,而后將柜子緩緩抽了出來。
顧拙言滾了下喉結,把莊凡心推前一步:“去瞧瞧。”
莊凡心走過去,看清了,那里面放著兩幅畫,一幅畫的是一雙彈吉他的手,另一幅是顧拙言的畫像。
有一條手鏈,他曾經有一條一模一樣的,還有許多,手機殼,繪著堅毅的錫兵的馬克杯……
在淚水即將模糊雙眼的時候,他望向柜子深處。
最里頭,是一頂失去光澤的海玻璃王冠。
莊凡心搖晃著,將要跌倒時被顧拙言從背后擁住,那道聲音貼著他:“你在小岔路等了一夜,我一直在樓上的窗口中看你。第二天去機場把你送走,我就撿回來了,你給我的禮物,加上一百三十七張畫稿,十九張精確掃描圖,我保存了十年。”
莊凡心泣不成聲,顫顫地伸手,他摸到了,摸到每一顆海玻璃,那是少年時像海洋一樣洶涌的愛意。
忽的,指尖觸碰到什么,他拿起來,是王冠中落著的一張小紙條。
上面的字跡已經泛黃,寫于十年前。
天邊的你漂泊白云外。
是《一生所愛》中的歌詞,而下一句寫著——
請回來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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