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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辰眼都不眨一下,迅速適應(yīng)了這樣強(qiáng)烈的光線。事實(shí)上,這樣的環(huán)境讓他感到通體舒暢,速度和力量也跟著提升了不少。以至于,面對兜頭而來的子彈，可以毫不費(fèi)力地迅速躲過，一個閃身直接竄出了電梯。

    躲開攻擊，翟辰才看清楚,那是一只方形機(jī)械臂。頂端像是淋浴的花灑，密密麻麻的小洞里塞滿了尖頭小針，發(fā)射出來就像地上掉落的那幾個一樣，圓柱形的彈身上連著一根細(xì)針。那是一種常見的麻醉彈,動物園捉猛獸時用的。

    如果是個普通人站在電梯里，不管身手如何,在接觸到強(qiáng)光的瞬間必然會暫時致盲，被麻醉針射個正著。

    這間實(shí)驗(yàn)室非常大，穹頂足有兩層樓高,擺滿了各種看不懂的器械。還有許多兩人高玻璃器皿，宛如一口口直立的透明棺材,里面泡著一些容貌可怖的標(biāo)本。非常符合翟辰噩夢中的那些實(shí)驗(yàn)室的配置。

    翟辰藏身在一方矮柜后面,等待了幾秒鐘,并沒有人聞聲趕來,便從柜子后冒出了頭。

    這里的氧氣濃度實(shí)在是太適宜了，翟辰索性丟開了嘴里的氧氣管，穿過一堆玻璃棺材,來到中心區(qū)域。

    中心區(qū)域倒是正常很多，像是個手術(shù)室，頂上吊著無影燈，中間一張配有束縛帶的手術(shù)床。旁邊是兩個比其他棺材寬敞許多的玻璃箱，箱子里分別裝著兩個脫光了衣服只剩小內(nèi)褲的青年。

    “天賜！”翟辰撲到其中一個玻璃箱外，看到內(nèi)里的高雨笙頓覺自己的心臟被扔進(jìn)了油鍋里，反復(fù)煎炸還用刀子在上面切花。

    高雨笙靠坐在透明的壁上，雙目緊閉，冷汗順著額頭滑到下巴，跟出車禍他靠坐在駕駛室里強(qiáng)忍疼痛時的樣子別無二致。聽到翟辰的聲音，高雨笙瞬間睜開眼，單手扒在玻璃壁上：“快走，危險！”

    “轟——”翟辰?jīng)]來得及回答，一只大手從天而降，直接朝他的后腦勺打來。聽到風(fēng)聲，立時側(cè)身躲開，出拳格擋。未及反擊，又被接著一拳打在胸口，直接飛了出去。

    背部重重磕在一口玻璃“棺材”上，震得整個身子都麻了，那玻璃竟然還沒碎。順著滑倒，翟辰單膝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劇烈咳嗽。抬頭看向打他的人，瞳孔皺縮。

    那是一個足有兩米高的巨人，身型并不如何強(qiáng)壯，穿著研究員的衣服，看起來斯斯文文。只是那張臉，瞧著是個亞洲人面孔，但五官與人類有些微小的不同。說不出哪里不一樣，但就是有一種“異類”的違和感。

    “你的力量很棒，快要趕上我了，”巨人動了動被格擋那一下震麻的手指，饒有興致地走過來，單手提起翟辰衣領(lǐng)，問玻璃箱里的高雨笙，“他是誰？”

    “他是我兒子的保鏢，倒是有本事，這么快就找過來了。”電動輪椅載著清醒的高震澤，從里面的小屋走出來，停在了中央開闊區(qū)，笑著說道。他看起來心情很好，完全沒有半身不遂患者的頹廢感。抬頭提醒巨人：“我們要加快了，警察很快就會到。”

    “那有什么要緊。”巨人隨手按下某個按鈕，一扇厚重的金屬墻瞬間落下，將電梯門封得死死的。

    “高震澤，你放了他，想要什么我會配合你，”高雨笙靠在玻璃上，啞聲說道，“如果你們敢傷害他，你什么都得不到。”

    翟辰這才看清楚，另外一個玻璃箱里，裝的是高牧笛。只是高弟弟的狀況看起來比天賜要糟糕很多，全身通紅地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牙關(guān)緊咬，時不時還抽搐一下，顯然是在發(fā)高燒。

    巨人湊到翟辰脖頸附近，聞了聞，忽然眼睛一亮：“高，他是不是……”

    “沒錯，他就是你那個小老鄉(xiāng)。”高震澤抬眼看向翟辰。

    “哦！”巨人立時把翟辰放下，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激動不已，“拉莫提爾，親愛的孩子，是你嗎？”

    然后，嘰里咕嚕說了一串不在地球任何一種語言范圍內(nèi)的話。翟辰卻是聽懂了，那根植于腦海深處的記憶，幾乎是一種本能，立時明白了對方言語中的意思。他說，自己叫卡維，是跟他同一班飛船落在這個星球上的人，問他還記不記得當(dāng)時的事情。

    翟辰沉默了半晌，回了一個短音，表示“記得一點(diǎn)”。

    聽到久違的語言，卡維開心極了，又將翟辰舉了起來，而后摟到懷里使勁拍了拍：“終于找到你了，天哪，我們都以為你死在了那場災(zāi)難里，像你的父親一樣。”

    沒料到是這個發(fā)展，翟辰卻并不能體會到“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的興奮感，反倒在對方拍打自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肌肉。推開過于熱情的卡維，指了指滿眼擔(dān)憂看著這邊的高雨笙：“沒想到這地球上還有我的同類，這可真讓人高興。那么，親愛的卡維叔叔，能說說他是怎么回事，你對他做了什么？”

    “哦，我給他做了個排異反應(yīng)測試，相當(dāng)于一個青霉素過敏皮試。如你所見，他比他弟弟更能適應(yīng)，過會兒就好了，不會有危險的。”卡維看著漸漸不再喘息的高雨笙，眼中露出幾分滿意。

    “那是什么？”翟辰藏在身后的拳頭瞬間捏緊。

    “對于高等生命來說，軀體并不重要，意識才是存在的核心。意識，也就是自我，是由記憶決定的，而記憶其實(shí)是以物質(zhì)形態(tài)存在的。”卡維像是一位耐心的導(dǎo)師，對于久別重逢的小老鄉(xiāng)充滿了耐心，簡單給這位技校文化水平的翟保鏢講了一下實(shí)驗(yàn)原理。

    “只要把這種物質(zhì)，注入到另一個人的大腦中，同時把受體的原本記憶抽出，那么就相當(dāng)于換了個身體。”

    就好比把一只狗和一只貓的記憶儲存物同時抽出，然后把狗的記憶注入貓的腦袋里，這個貓就擁有了狗的內(nèi)芯。它記得狗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所有事情，也繼承了狗對于主人的感情、對飛盤的熱愛，以及和隔壁家小母狗的戀情。

    而把兩個人的記憶互換，就相當(dāng)于互換了身體。

    這原理講得淺顯易懂，翟辰瞬間就明白了，背后的寒毛根根豎立。卡維要做什么，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要把高雨笙和高震澤的記憶互換！

    “高震澤，你有沒有點(diǎn)人性，竟然這么對待自己的子女！”翟辰惡心得胃酸翻涌，要不是晚飯還沒吃，這會兒肯定就吐出來了。

    這個人竟然要自己的親生兒子代替自己癱瘓在床，而自己占有兒子年輕健康的身體。連帶著兒子的財富、朋友、愛人，全部收入囊中。

    “子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續(xù)。我生下他們，養(yǎng)他們長大，是時候讓他們孝敬父母了。”開頭一句，高震澤說得還極慢，帶著幾分掙扎，越到后面越順嘴。似乎在說出這些道理的同時，也說服了內(nèi)心最后的一點(diǎn)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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