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暖花開呼之欲出-《大哥》
第(2/3)頁
打手“小魏哥”的日子,彈指就成了鏡花水月。
魏謙開始干這個活的第三天,蹲在路邊拿針挑手上的血泡的時候,心里平靜得自己都覺得詫異。他曾經認為,這樣的日子會把自己年輕的脊梁給壓彎,會一想到自己這幅德行和“出人頭地”四個字之間十萬光年般的距離,就覺得心如刀絞。
然而并沒有。
如今他想要“出人頭地”的那種心緒依然沒有半點改變,他依然是個做夢都想賺大錢的錢串子,依然需要錢,需要養家糊口,可大概是他已經目睹過了足夠的浮華,經歷過了刻骨的生死,他的心已經不知不覺間就沉下去了很多。
對此更加喜聞樂見的是宋老太。
即使魏謙每天被人吆五喝六,孫子一樣地干活,她也欣慰地為他終于“走上正途”松了口氣。她是莊稼人出身,不覺得體力活有什么不好,憑力氣吃飯,吃得天經地義。做小工,哪怕吃糠咽菜,也比出入夜總會的穿金戴銀強。
宋老太在主觀地認為魏謙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也終于發現,這個大男孩,還不到十八歲,已經確確實實是在撐起一個家了,于是對他好了一些。
她不知從哪弄來了跌打損傷的藥膏,偷偷放在魏謙的床頭柜上,又為了幫魏謙補貼家用,每天早晨三點多起來,煮上一鍋茶葉蛋和玉米,踩著人們上班的時間出去賣,下午再去收硬紙盒子、包紙和瓶子去賣。
乃至于魏謙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神經兮兮的老娘們兒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她就這么起五更爬半夜,竟然還能兼顧家里孩子們的一日三餐,還能精神矍鑠地和鄰居那個惡老太每天大戰三百回合,相互問候生殖器地罵戰一通。
惡老太被魏謙小時候拿著菜刀嚇唬過,不敢出門硬碰硬,兩家各自上著門上的鎖鏈,留出一個門縫以供聲音暢通無阻,開戰。
這兩個老貨掐出了風格掐出了水平,嘴里蹦出來的臟話讓魏謙這個職業流氓都聽不下去。
三胖不出門進貨的時候,就坐在樓道里,抓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津津有味地聽一段,等戰斗結束,他拍拍瓜子皮,扯著嗓子鼓掌叫好,他聲音洪亮,一個人能打造出“滿堂彩”的效果。
這時宋老太和惡老太就會一致對外。
宋老太罵:“小逼孩子!”
惡老太罵:“大逼胖子!”
三胖湊齊了一個“二逼”,心滿意足地扭著走了。
后來魏謙過去,一腳把惡老太家的門閂踹壞了,又和宋老太在家里大吵一架,讓這倆混賬老太婆把嘴都放干凈點,別把好好的孩子都教壞了。
……事實證明,倆潑婦斗不過他一個人,于是她們倆自覺將切磋時間轉移到了午后,少年兒童們上學的時候,周末及法定節假日休戰。
魏謙把煙戒了,抽煙太貴。
魏之遠感覺童年讓他印象深刻的有兩種味道,一種是廉價的煙草氣味,一種是后來跌打損傷膏的藥味。
那段時間,每天他做完功課抬頭看的時候,大哥都一定已經累得躺在床上睡死過去了,天漸漸熱了,魏謙就穿個“二桿梁”背心和大褲衩,把薄毯往腰間一搭,留給魏之遠一個背影。
打手生涯和繁重的體力勞動把魏謙磨礪得腰間沒有一絲贅肉,修長緊實的肌肉緊緊地貼著,后腰永遠是窄窄的凹下去,突兀的一對肩胛骨就像一雙展開的翅膀,好像只要藏在下面,就永遠也不會受到傷害。
魏之遠看他一眼,又低頭寫了兩行字,正抄到一個課文課后詞,那個詞是“長兄如父”。
男孩按著老師的要求工工整整地寫了五遍,然后合上書本,關上燈,循著空氣中已經習慣了的藥味爬上床,爬過魏謙,熟練地鉆到了他懷里,魏謙半夢半醒間下意識地抬手拍了拍小孩的后背,帶著鼻音低聲說:“快睡。”
魏之遠從這兩個字中分辨出了濃稠得恰到好處的寵愛意味,心滿意足地合上眼,享受著一天最舒服的時刻。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巴南区|
三穗县|
邵武市|
德化县|
睢宁县|
舞阳县|
剑阁县|
双流县|
咸丰县|
南昌县|
清水河县|
泾阳县|
监利县|
和林格尔县|
河池市|
孙吴县|
吉隆县|
胶州市|
怀安县|
金川县|
大安市|
沙坪坝区|
阜新市|
松潘县|
河北区|
铜陵市|
永兴县|
六枝特区|
吐鲁番市|
南平市|
资溪县|
沾益县|
革吉县|
新源县|
启东市|
新郑市|
台南县|
乌拉特后旗|
慈溪市|
大安市|
准格尔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