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僅此一座孤山,負隅頑抗-《山河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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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摔的。”褚桓說。
南山的目光已經不知不覺地轉到了他身上。
褚桓:“你肯定看得出是從哪摔的吧?”
南山遲疑片刻,終于點了點頭,惜字如金地開了口:“像是山崖上。”
褚桓把聲音壓低了一點,仿佛帶著某種悠遠的蠱惑意味:“我為什么……會從山崖上摔下來?”
至此,他一字一頓都牽動了南山的心神,南山關心則亂,目光緊緊地盯住褚桓。
“我是自己跳下去的。”褚桓靠在床頭上,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豎起來的膝蓋上,他低垂著目光,將眼神放得很空,神色顯得有點木然,片刻后,褚桓好像無意識地又重復了一遍,“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南山當即動容,難以置信地問:“為什么?”
褚桓沒有回答,只是停頓了一會后接著說:“我走之前,給我父親和我養的一只貓送了終,把自己的東西清理了——該燒的燒,該扔的扔,最后賣了房子,寫好了遺書,一個人滿世界地找一個適合尋死的地方。”
南山握緊了拳頭。
“我去了好多地方,坐著飛機、火車、地鐵、三輪……最后選中了那一片山坡——那里離你們邊界的縣城大概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吧,你肯定沒去過——我覺得那風景秀麗,杳無人煙,特別適合跳崖,就跳了。”
南山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可惜不知命大還是怎么的,竟然沒死,我覺得大概是那塊地方雖然看著漂亮,但是實際風水不好,正好有一輛大巴經過,我就搭車走了,希望能再找一塊尋死的好地方,沒想到會碰上你。”
褚桓說到這里,話音停頓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笑,目光緩緩地轉向南山。
“是你把我帶走的。”褚桓說,“也是你讓我活到今天的。”
南山一口氣懸在胸腹中,胸口劇痛。
褚桓緩緩地爬起來靠近他,那雙眼睛在背光的地方顯得格外幽深,像是兩點深淺不一的濃墨,里面有無窮無盡的層次,讓人無論如何也看不分明。
他直勾勾地盯著南山,然后伸出手掰過南山的下巴,近乎耳語地問:“你要趕我走嗎?”
南山嘴唇微微顫動幾下,說不出話來。
褚桓的嘴唇擦過他的耳垂臉頰,話音似有若無,似連還斷:“你要……趕我走嗎?”
南山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將他拖過來按在懷里,鐵鏈“咣當”一聲砸在床腳上,扣住他的后腦,惶急又痛苦地尋找著他的嘴唇,笨拙地親吻著他。
這就仿佛是開了閘,將那些個禁忌與隱忍一同沖跑了,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良久,兩人才分開,褚桓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南山的嘴唇中間,十分沒正經地說:“你們族里有沒有規定隨便親也是要負責到底的?”
南山還沒從方才的情緒里回過神來,按下他的手,急切地問:“你為什么不想活了?”
“因為……”褚桓深沉地看著他,“因為我是逗你玩的。”
南山:“……”
褚桓終于再也裝不下去了,他已經不知什么時候把腳上的鎖鏈也撬開了,利索地滾到一邊,笑了起來:“哎喲我不行了,你怎么能連這都信?我要是真不想活了,在自己家里找根繩上吊多環保,跑那么遠瞎跳什么,砸著人怎么辦?”
那一瞬間,真是萬般憐愛全都化為烏有,南山真的只想扒了他的皮。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是說過你不會騙我?”
“我說的是原則上的事不會騙你。”褚桓從床上跳下來,活動了一下腳腕,“這種屬于無關緊要的事,我就是隨口一說,不要當真嘛。”
南山“騰”一下站了起來,徹底黑化了。
褚桓還沒來得及好好蹦跶,就感覺自己陡然間被一陣氣流禁錮住了,他周遭仿佛多了一道看不見的墻,無論怎么樣都掙扎不出去。
接著,那氣流猛地將他往后一推,褚桓的后背緊緊地抵在墻上,似乎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強硬地逼迫他仰起頭來。
褚桓:“……”
完蛋,忘了還有特異功能這招了,他突然感覺自己剛才好像作了個大死。
南山面無表情地端起他方才喝剩下的半碗水,當著褚桓的面往里放了某種不知名的藥粉。
褚桓勉強一笑,死到臨頭還在嘴硬:“春藥可以……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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