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一番纏綿悱惻-《山河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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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平看著他一笑:“不錯,你找對路子了。”
說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越過火堆,像只大貓一樣伸了個懶腰,補充說:“第一種走到最后,基本都會發現自己是個傻逼?!?
褚桓躺得好好的,感覺自己在這樣夜半無人的指桑罵槐里中了一槍,他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確信自己是跟袁平八字不合。
這時,有人窸窸窣窣地爬起來,試探性地伸出手,先是在褚桓額頭上探了探,隨后勾起的手指一頓,緩緩地往下移去,似乎想要探一探他的鼻息。
褚桓沒睜眼,帶著鼻音輕聲說:“沒發燒,沒死。”
南山就像被燙了一下,飛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沒睡著?”
一邊是小芳那驚天動地的鼾聲,另一邊,袁平用自己燉的心靈雞湯把大山灌得五迷三道,還沒說到正題。
褚桓環顧周遭一片黑暗,感覺氣氛正好,于是爬了起來,在南山身邊坐了下來。
他端詳了一下自己到處都是裂口的手,將褚愛國給他的戒指從手指上擼了下來,攤開南山的手掌,放在他手心里:“這個給你。”
很早以前,南山以為這個戒指是什么人給褚桓的,還暗地喝了不少干醋,后來問清楚以后,發現沒有那個莫須有的人,兩人中間隔著無數他不能完全理解的風俗習慣,因此對這東西的來歷,南山一直有點糊涂。
他仔細地觀察這寬邊的素圈,外表光華簡潔,一絲多余的花紋也沒有,內圈卻仿佛有字。好在守山人夜能視物,南山摸索了一遍,將素圈舉到眼前:“逗你……玩?”
這都是什么奇形怪狀的風俗?
褚桓干笑一聲,方才一時腦熱就摘下來了,這時才覺得有點丟人。他把戒指拿了回來,套在了南山的手指上。
這戒指原本是褚愛國替他打的,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錯,褚桓戴在哪根手指上好像都有點不大合適,要么緊,要么容易掉,此時到了南山手上,卻貼合的嚴絲合縫。
……也不知道褚愛國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先見之明。
南山不明所以:“這是什么?”
這是什么呢?
這問題回答起來可就源遠流長了——難道對南山說,這個戒指綁著一個活到七老八十的承諾,是他的命嗎?
“把命交到你手上”這種話,褚桓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宣之于口的,他發現自己一到關鍵的地方,就會發作一種名叫“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古怪癥狀,只好自我安慰地想:“這個正常,正經男人哪會有那么多浪話整天掛在嘴邊?”
于是他干咳了一聲,裝作不怎么在意地說:“戒指,帶著玩的……嗯,是我爸的遺物。”
南山一愣。
褚桓說:“我們那邊得把人帶回去見家長,我的家長都死光了,你是見不著了,戒指戴著合適……說明褚愛國對你沒什么意見,你留著吧,那老頭也沒什么錢,就當他給你的見面禮?!?
南山的手忽然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棒槌死了,大山和小芳都要看他的臉色,南山心里知道,因此他表面上似乎一直是如常的鎮定,心里想什么,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
他覺得自己是萬萬留不住褚桓的,就算現在陰差陽錯地多留了他一陣子,也只是一直讓他受傷而已。
河那邊有車有飛機,沒有怪物,也沒有流血。
他們街上走著說不清的人,街邊林立著說不清的店鋪,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褚桓又不欠他的,他有什么能把人家留下來呢?
況且無論如何,陷落地的邊界越來越近了,南山曾經對褚桓說過,他要在死地里尋找一線生機,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大言不慚,爭奪山門的戰爭只會越來越艱險,也許有朝一日,就像魯格說的,守山人一族將會陪著大山一起去死。
那褚桓呢?
這幾天,南山一直沒怎么能睡著覺,他沒白天沒黑夜地在想這件事,終于斷腕般地決定要放手,卻在這時,被褚桓一個素圈就砸得碎成了八瓣。
褚桓以前是不敢妄自揣測,現在掀破那一層紙,很多事不需要說,南山心里想什么,他都一目了然。褚桓嘆了口氣,一方面受寵若驚,一方面又有些心疼,于是輕輕捏住南山的下巴,半帶安慰的輕輕親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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