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種耍流氓的快感-《山河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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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猴?幻影猴是什么?”褚桓有點直不起腰來,他身上冷汗一層一層的,眨了一下眼睛,凝在睫毛上的汗滴就掉了下來,褚桓揉了揉眼睛,不過很快,他就連眼也不敢揉了,因為發現自己每揉一下,眼前的場景都會有細微的差別,好像一大堆“找不同”的圖片,一幀一幀地羅在那,把他晃得頭暈眼花,“操……都警醒點,別亂動。”
袁平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簡直想要哀嚎:“所以現在還是幻覺,那個花沒被打服,只是戰略性隱蔽了?”
褚桓沒回答,用力偏了一下頭,隱約間,他似乎聽到哪里傳來一陣心跳搏動聲。
幻視之后又是幻聽?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袁平覷了一眼褚桓的臉色,想伸手拍拍他:“哎,我說,你要是不行了趁早說一聲啊。”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褚桓,就被南山中途截住了,南山伸手攬過褚桓的肩,讓袁平的手拍了個空,還貌似無意地說:“我來照顧他,多謝。”
袁平:“……”
“我只聽長者提起過幻影猴,他說那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南山一只手提著刀,一手虛虛地搭在褚桓身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一會,“但我不知道它長什么樣,也不知道怎么殺死。”
“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聞,不能嘗,不能觸……”褚桓露出一個苦笑,囈語似的說,“下一個該不會是不能‘想’吧?”
小芳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袁平聽了,卻若有所思地看了褚桓一眼,然后微微皺起了眉,他正要開口問,突然,眼角掃見了一道灰影,閃電般地一閃而過。
袁平沒來得及開口示警,褚桓已經一伸手抽出了南山腰間的箭矢,他搭弓上箭瞄準一氣呵成,箭尖“叮”一聲,明明是射中了什么,可是再一看,那里卻又什么都沒有了,落了地的箭矢孤零零地豎在那,大頭朝下,箭尖詭異地插進了泥土里,尾羽還在微微顫動著。
小芳和袁平幾乎異口同聲。
“那是什么?”
“那有東西!”
褚桓慎重地抽出第二支箭,他背部有傷,拉伸起來手臂上的肌肉在隱隱地在打顫,一滴冷汗流到嘴里,他嘗了嘗,發現連汗水都不咸了,褚桓深吸了口氣,聲音幾不可聞地從嗓子里冒出來:“你們也看見了。”
有人教過他一個簡單的分辨幻覺和真實的方法,就是問問別人有沒有看見相同的東西。
“沒看清,好像……”袁平伸手比了一下,“有這么高。”
猴子的高度。
小芳:“身上有毛,尾巴又細又長。”
猴子的尾巴。
南山扶著褚桓,沒出聲,其實他也瞥見了,只是他習慣更謹慎一些。
什么叫做不算活物也不算死物?
什么東西能在長滿枉死花的水域里生存?
如果真有一只灰毛猴子,為什么早不出現,晚不出現,非得他一提到“幻影猴”三個字,它就出現了?
幾個人幾乎是背靠背,四下里都是鴉雀無聲的寂靜,好一會,褚桓緩緩地放下弓箭:“找不到了。”
袁平輕輕地問:“能不能把它引出來?”
小芳:“怎么引?”
“我們守門……”袁平的話音頓了一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出“我們守門人”幾個字是那么的順口,幾乎毫無違和,“我們……守門人認為骨頭與血,都是帶有力量的東西,是祭祀中常用的刀具,能溝通生的和死的,如果幻影猴真的像族長說的那樣,是一種不生也不死的東西,那我想是不是也能通過這種東西把它引出來?”
這話聽起來全無邏輯與道理,所幸此情此景本身就很沒道理,而血和骨都是守山人常用的藥材,南山會隨身帶著,現成有。
“族長,你會畫‘出生祝福’嗎?”袁平比比劃劃地問。
“出生祝福一般是族里長者畫的,每次有新生兒出生,他都會在孩子的額頭上畫一個出生的祝福,意思是祝他們擺脫疾病和死亡的侵擾,是新生的符號。”南山沒急著回答,先跟褚桓細細解釋了一番,而后才沖袁平點點頭,“我會,怎么?”
“我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你把血和骨灰粉和在一起,在我這里,”袁平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畫一個顛倒過來的出生祝福,我去河邊把那只灰毛猴子引出來,大家掩護,褚桓你負責遠程。”
“滾蛋,”褚桓想也不想就一口否決了他,“輪得著你指揮?”
袁平戳了戳他的胸口,一臉剛愎自用:“傷殘,做好你的事,其余別管了。”
幾年以前,這王八羔子也是在黑燈瞎火、垃圾叢生的窄巷里,也是這樣不由分說、自以為是,拽得二五八萬一樣地對他說“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余別管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褚桓打斷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信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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