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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冰冷又熾熱的吻-《無污染、無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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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卿覺得自己腦子里一定有一塊地方壞了,這封信看到一半,每個字她都認識,連在一起什么意思,她讀不明白了。

    她的目光凍在了中間某幾行上,來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看得腦子里一片空蕩蕩,只剩下太陽穴上動脈“突突”地跳,隨時準備刺穿她的顱骨。

    喻蘭川見她臉色不對:“怎么了?”

    甘卿慢半拍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他。

    喻蘭川:“真的是那個殺手衛(wèi)歡寫的信嗎?給誰的?上面說了什么?”

    甘卿眉心略微一蹙,然后她瞇起眼,看著喻蘭川,又像是穿過了他,落到了更遙遠之處。

    “小喻爺,”她忽然沒頭沒腦地說,“問你個事兒。”

    喻蘭川:“嗯?”

    “你喜歡我什么?”

    “……”喻蘭川猝不及防地被她切換了頻道,很直男地沒跟上節(jié)奏,往后一仰,“什么鬼,你腦子短路了嗎?”

    甘卿就朝他笑了一下,跟平時正經(jīng)不了三句就逗他玩的神態(tài)一樣,逗完了,她又把目光重新投回信紙上,喻蘭川卻忽然有種很不對的感覺,脫口說:“最開始想認識你,是因為小時候你救過我。你把我丟在垃圾填埋場,轉(zhuǎn)身引走了那些人,那個……咳,那個背影我記掛了好多年。”

    甘卿彎起眼睛,不以為意:“這故事聽著耳熟,小時候看《新白娘子傳奇》里好像有這段。”

    喻蘭川習慣性地給了她一腳。可他沒想到,每次都踢空的腳這回居然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了甘卿的脛骨上,她那條腿猛地往后一飛,人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喻蘭川意識到了什么,伸手去搶她手上的信:“信里到底寫了什么?”

    甘卿把信紙往手心一攏,連人帶椅子撤開了三十公分:“沒什么重要的,你接著說啊,沒聽夠呢——上次有好看的男孩子跟我表白,我還在隔壁上學呢,不過他沒說完就哭了,嘖,把畫面弄得跟惡霸逼良為娼似的。”

    喻蘭川搭在桌邊的手指蜷了蜷,他不知道甘卿看見了什么,但隱約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回答的可能是一道送命題。

    空氣一時凝固了。

    喜歡一個人什么呢?

    要非得拿這道題的分數(shù),解題思路其實無外乎三個方向:皮相、內(nèi)涵、分量——“皮相”是年輕漂亮,“內(nèi)涵”是真誠有趣、人格健全,“分量”更復雜一點,當然不能說是物質(zhì)條件和身份學歷,只能說是“有錢有權(quán)有地位帶來的風度氣質(zhì)”,或者“修養(yǎng)學識烘托的光芒萬丈”。

    “你長得符合我審美,”喻蘭川斟詞酌句地說,“這是前提,不然咱倆現(xiàn)在就是結(jié)拜兄弟了,你性格很好相處……對我來說,性格能合得來的女的還挺不常見的。”

    甘卿誠懇地說:“我覺得那應(yīng)該是你的問題。”

    “確實是我的問題,”喻蘭川坦然一點頭,“但是到了這個年紀,與其改變自己去迎合別人,我還是寧可等一個合得來的,哪怕不太好找。還有就是由于遺傳因素,我比較容易被一些強大神秘的東西吸引,雖然這可能意味著麻煩——你們?nèi)f木春剛好符合這一點。”

    甘卿:“說服我了,這么合適,看來是緣分啊!”

    喻蘭川卻并沒有跟著她笑,他嚴肅地說:“但是皮囊會老,像你這樣不加節(jié)制的吃貨,我覺得以后可能不光會老,弄不好還會胖。”

    甘卿:“……”

    “性格也會變,人的人格其實還不如春天的河冰堅固,要是能隨便穿越時空,很多人都會跟十年前的自己打起來。至于其他的東西,那就更都是虛幻了,跟寄居蟹的殼沒什么區(qū)別。”喻蘭川緩緩地說,“而我,只是因為被這些東西迷了眼,機緣巧合地追著你走了一段,恰好追出了感情而已。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喜歡你什么,可能就像別人家的賽級名貓再好,你也還是會喜歡你家門口的土貓一樣。”

    “你有……”甘卿愣了好半天,捂住臉,無奈地笑,“你有毒吧?”

    喻蘭川不吭聲,靜靜地坐在破舊的小餐桌對面,目光真誠得近乎熱烈,他伸長了胳膊,把手按在甘卿頭頂:“哎,土貓,你笑得比哭還難看,誰欺負你了?”

    甘卿輕輕地說:“我不知道啊。”

    她以為自己的人生是個悲壯與滄桑并存的劇情片,她是逆風而行的落拓浪子,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只是個粗制濫造的黑色喜劇,她是個不知道往哪賣力的慌張小丑。

    喻蘭川的手順著她的頭頂滑下來,掠過她干燥的眼角和皮膚,最后捏住了她的手,一點一點地把衛(wèi)歡那封信抽了出來。

    只看了兩眼,他震驚地抬起頭:“等等!悄悄說過,她爸追查滅門案的時候,在外面有個神秘朋友幫他,難道就是衛(wèi)歡?”

    “美珍姐說,那天晚上,行腳幫的人綁走了幾個丐幫長老的家屬,看守睡著了,幾個喝醉的小混混丟煙頭玩,‘意外’點著了廠房。綁票的也好,點火的也好,后來都因為過失被判刑了,最長的判了七年,都是行腳幫參與綁架的。至于丟煙頭引起火災(zāi)的那幾位,本來就只是喝多了路過,基本沒他們什么事,進去轉(zhuǎn)了一圈就出來了。好多年以后,被判刑的幾位陸續(xù)出獄了,朱聰也長大了,意難平,重新回燕寧調(diào)查當年的事,發(fā)現(xiàn)那幾個看似是‘意外’的混混都隱姓埋名,跑了。他在燕寧沒有別人可以信任,所以找到了衛(wèi)歡幫他。”甘卿盯著信紙泛黃的邊緣,“這幾個放火的人動機是什么,信里沒寫……無外乎那幾種吧,要么是別人許之以利,要么是自己有什么小辮子落在了別人手上,被苦主翻出來的時候,肯定也會為自己辯解……”

    喻蘭川接話:“他們只讓我扔個煙頭,我不知道廠房會著火,里面還有人。”

    這句話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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