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作為一個女青年,甘卿碰見當街敞懷的男青年,不能免俗地要多瞟一眼。瞟完,她覺得這具肉體要胸有胸、要腰有腰,拿出來展覽一下也不算過分。 就是……在這么一個地溝油和爐灰滿天飛的小破地方,有必要時髦得這么努力嗎? “我小時候在絨線胡同見過您一次。”喻蘭川低頭,目光掃過孟老板的手——孟老板的手很厚實,因為常年掌勺,沾著一點油漬,可皮肉卻異常細膩,潤得像玉,實在不像一雙中年男人的手——對上孟老板迷茫的眼神,喻蘭川隱晦地自我介紹說,“我姓喻。” 孟天意和甘卿的臉上同時空白了一瞬。 “哦,您!”孟天意把一直微微彎著的腰繃了起來,隨后又壓低了聲音,“您……店里坐吧,請進。” 說完,他朝一邊擺擺手,刻意沒往甘卿身上看,裝出一副很隨便的樣子打發她走:“桿兒,沒你事了,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甘卿在喻蘭川出聲的瞬間,就往后退了半步,從燈光里退了出去,本來就很低的存在感壓得幾乎沒有了。 聽見孟老板發話,她幽靈似的點了下頭,沒吭聲,轉身就走。 喻蘭川本來沒把她放在心上,習慣性地用余光一掃,正好掃見個模糊的側影,他心里倏地一跳,脫口叫住了她:“等等。” 甘卿好像被他嚇了一跳,僵硬地站住,小心翼翼地回頭問:“叫我嗎?” 她睜大的眼睛里滿是驚惶不安,肩膀繃得很緊,戰戰兢兢的,像個受驚的野兔。 喻蘭川這時看清了她的樣子,頓時一陣失望,心里翻騰起來的記憶忽地蒸發了。 “沒什么,”他神色淡了下來,疏離客氣地說,“今天被他們攔下的是我弟弟,我跟您道個謝。” 甘卿木訥地應聲:“不、不客氣。” 喻蘭川從鼻子里噴出口氣,心想:“哪來的柴禾妞?話都說不利索。” 他那點耐性還得留著伺候甲方爸爸們,很不耐煩這種“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貨色,克制地一點頭,他就不再理會這個路人甲,抬腿進了“天意小龍蝦”店里。 甘卿想:“一驚一乍的,喻家準是祖墳讓人扒了,出了個神經病。” 她低著頭,步履匆匆地走了,像一團不起眼的影子。 泥塘后巷里的小路像迷宮,這個時間,除了露天燒烤一條街,其他地方都已經沉寂了下來,連夜風刮過,都凝滯了幾分,年久失修的路燈亮不亮全看心情,有的還一閃一閃的。人在里面走,腳步聲稍重就會起回音。 怪瘆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獨自走夜路害怕,甘卿的拖鞋刻意在地上摩擦,還哼起了歌。 她走到最背光的地方時,一個人影從她經過的小路口冒出來——如果劉仲齊在,就會認出來,這人是敲詐他的三個男人中的一個,那個光頭的。 光頭惡狠狠地對著甘卿的背影盯了片刻,抬腳追了上去。他是個彪形大漢,身高足有近一米九,走起路來,腳下卻沒有一點聲音。 甘卿毫無察覺,順著小巷拐了彎,靜靜的小路上,只有塑料拖鞋拖沓的腳步聲,以及有些沙啞的女聲:“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 光頭略微縮緊下巴,腳步越來越快,攥起拳頭,手臂上暴起了猙獰的肌肉和青筋。 “喋喋不休,時不我予的哀愁……”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