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喻蘭川笑了一下,沒接話。 現在有謠言說大老板要退休,集團還沒動靜,公司里幾位副總已經斗得烏眼雞一樣,天天互相上眼藥,每個人都想拿起他們風控這把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作為這把繁忙的刀,喻蘭川周旋在腥風血雨中,已經連續一個月沒休過周末了。 他一側身,替同事們按下電梯:“我還要在會議室跟人碰幾個事,諸位先上樓。” “喻總辛苦?!? “您能者多勞。” 電梯門合上,喻蘭川收斂了微笑,神色寡淡地往會議室走去,早等在會議室門口的助理追上來,給他遞了一杯咖啡和一疊紙質材料。喻蘭川掃了一眼,又把文件夾還給她:“我沒時間看了,你跟我口頭說說?!? 年輕的助理訓練有素,立刻有條有理地低聲在他耳邊簡報材料內容。喻蘭川一言不發地聽,不時有人與他錯肩而過,朝他點頭打招呼。光可鑒物的理石地板上,衣冠楚楚的男女們行色匆匆。 社會刻板印象認為,那些頂鳥窩頭、油光滿面、終日以外賣為生的,肯定都又窮又喪,混吃等死,是注定被淘汰的失敗者。而與之相反,穿定制西裝、每天在CBD夾著電話招搖而過的,一定是都市精英,前程遠大,身后綴著一個加強連的狂蜂浪蝶。 然而,“猥瑣死宅”搞不好是拆遷戶,坐擁好幾套房產,過著躺著收租的幸福生活。 “都市精英”卻有可能是月月精光的房奴狗,香水用的都是小樣,每到月底都面臨著斷炊的風險,天天加班,然后被各大公眾號上關于“熬夜猝死”的文章來回扎心。 世事無常,這都難說。 比如形象與氣場都異常高冷的喻蘭川,就是這么一位光鮮且潦倒的“都市精英”。 在仲夏的周五傍晚,已經連軸轉了一天的喻蘭川撐著最后一口氣,挨過了一場長達四個小時的電視電話會,吵得腦仁“嗡嗡”作響。在讓人戰栗的中央空調冷風下,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往椅子上一癱,郵箱里又積攢了一打待閱待審的文件,他一個也不想打開看,只想回家躺尸。 翻郵箱的時候,他看見頭天有一封郵件顯示“未讀”,掃了一眼標題,心更涼了——那是銀行發來的信用卡還款通知。 喻蘭川給自己灌了半杯熱茶墊底,借了一點熱乎氣,這才打開了自己的“私人財務管理表”。 “時間管理”、“財務管理”和“健康管理”三位一體,都屬于“精英標配”,一個也不能少。那些規整的表格就像安全套,仿佛把生活往里一套,就能掌控節奏、免遭蹂/躪似的。 而在喻先生這張個人財務管理表上,最顯眼的一欄就是“房貸”。 房,是當代青年的照妖鏡。 沒買房的時候,青年們個個自覺卓爾不群,遲早能一飛沖天,跟天蓬元帥肩并肩。 買了房以后,“天神們”就紛紛給貶下凡間、落入豬圈,成了灰頭土臉的二師兄。 喻蘭川出于一些原因,今年年初買了套房,看房的時候,他先是被市區里豁牙露齒的“老破小”辣瞎了眼,又差點迷失在燕寧市的遠郊區縣,一開始還很納悶,怎么滿城廣廈千萬間,就沒有一個是給人住的呢? 后來他從自己身上找了找原因,明白了,這事不怪市場房源,就怪他自己錢少事多。 最后,經過諸多妥協,他總算定下了一套各方面都能湊合的,傾家蕩產地交了首付,成了一名光榮的房奴狗。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