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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狂風(fēng)無休無止，天上的灰塵和云層被其推動，總是處在不斷變幻的狀態(tài)中。

    月光偶爾會變成猙獰的血紅色，偶爾也現(xiàn)出難得一見的澄明干凈。

    譬如現(xiàn)在，流云四散，浮塵厚度略略降低，地表景色的分辨率一下子提升了十個百分比。

    可惜這種通透沒有持續(xù)多久，便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斷。

    蘇霓剛問出一句“這是怎么回事”，只覺地面再度傳來隆隆震動，頓時把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第二發(fā)炮火也射在不遠處，離入口比之前更近了。

    爆炸產(chǎn)生猛烈的沖擊波，地上焦死的青苔受到氣流沖擊，散作粉塵，如極細的雪花般，混在塵土里，在空中紛揚旋轉(zhuǎn)，連成一片奇異的苔霧。

    蘇霓的視野本來還算可以，此時卻被它們遮蔽，讓她急切間難以窺見外界情況。

    待第三發(fā)炮彈落下，入口處的巖石開始崩塌，碎石塊轟然滾落，眨眼間便在原地積起了一小堆石堆。

    這場面氣勢洶洶，逼著他們同時向后挪去。

    “匪團來了”的想法閃電般在她心頭劃過。

    最可能的嫌疑犯，當(dāng)然是芝麻街兄弟的背后老大，發(fā)現(xiàn)小弟失蹤，所以前來尋仇，用火炮來一記先發(fā)制人。

    不過，是誰都好，從這種見面先轟兩炮的作風(fēng)來看，她大可不必去追尋和平談判了。

    涅林倒是見機很快，早在凱犧牲之時，他就把獵槍撿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但不管是青苔，還是現(xiàn)在的遠程炮彈，均非獵槍可以對付得了的敵人。

    何況同伴在極短的時間里死傷殆盡，更令他茫然無措。

    他緊張地向外張望，正要開口，卻聽蘇霓鎮(zhèn)定地說：“我們往深處走，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各通道中的高溫仍未散去，氧氣幾乎消耗殆盡。

    他們才往里面走了十來步，只覺熱浪撲面而來，窒悶欲死。

    大部分家居用品都被燒干凈了，留下一地焦炭。

    幸好這段距離并不太長，蘇霓飛快奔進未被高溫正面波及的儲藏室，扛走部分食物，這才返身出門，拉著涅林沖向黑暗。

    下水道承擔(dān)著整個城市的排污任務(wù)，必須四通八達，方便維修人員進行檢查。

    這里也差不多，盡管空氣質(zhì)量非常糟糕，聞起來仿佛有一百年歷史，至少還在人類的接受范圍內(nèi)。

    由此可見，這套下水系統(tǒng)還維持著原來的面積，絕非只有一兩個出口。

    只要堅持的時間夠長，他們總能找到一條逃亡之路。

    然而，大部分“下水井”可能在戰(zhàn)爭中被熔化或者堵死，可能通往野獸的巢穴，可能通往致命的高輻射區(qū)。

    就算她探測到新鮮空氣流動，那也可能只是一條窄窄的縫，而非普通人能夠進出的通道。

    面對緊迫局面，本能和理智再次扭打到一起，蘇霓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由于距離太遠，她看不清炮彈是從什么武器里射出來的。

    即使不是火炮，而是槍械，只要數(shù)量多到足以組成火力網(wǎng)，她就沒有避開的把握。

    但不論對方身份如何，目的大概都不會是轟平這個聚集地。

    即使對匪團來說，單純的破壞也太浪費了。

    假設(shè)真是駕駛著機甲的匪團首領(lǐng)，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下水道被機甲挖開，露出他們這兩只土撥鼠而已。

    如若不是，對方看到此地死氣沉沉，毫無反抗的跡象，很可能放松警惕，親自進來一探究竟。

    如果要逃，大概總能逃得掉，但可能會錯失一個反擊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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