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思念是一場長途奔襲 后來發現,我們學會放棄,是為了重新出發。理智一點兒,你是必須走的,因為只有這一個選擇。 畢業之后,我發了個宏愿。要走一百座城市,認識兩百個姑娘,寫一千首詩。后來沒有完成,只零零散散記住了幾百家飯館。它們藏在街頭巷尾,香氣氤氳,穿梭十年的時光,夾雜著歡聲笑語,和酒后孤單單的面孔。 年華一派細水長流的模樣,繞著明亮的小鎮,喧囂的夜晚,像一條貪吃蛇,尋找路線前進,避免碰到落在身后的另外一個自己。 南京文昌巷有家醬骨雞,開了很多年,曾經當作夜宵的固定地點。用沙沙的話說,因為來這里點菜不用糾結,只有一道醬骨雞好吃的。 沙沙非常神奇,她的至交是個黑人,祖籍剛果,在南大留學。這位剛果小黑給自己起了個中文名字叫包大人,沒過多久覺得復姓很拉風,于是改名慕容煙雨。和他最后一次見面是2007年夏初,彼時他名叫平平仄仄平平仄。他解釋最近研究古詩詞,覺得這個具備韻律感,仿佛在唱RAP。 管他改來改去,大家只叫他小黑。 小黑說得一口標準南京話,跟沙沙學的,沒事就笑嘻嘻露出一口白牙,說:“老子還黑,老子還黑?屌的了,老子黑得一逼哎!” 有次我們吃夜宵,小黑遲到,騎輛小電動跑過來,坐下來喊:“這么多屌人啊,不能玩!” 端菜過來的小妹嚇得手一抖,差點兒打翻。 大家覺得吃喝玩樂夾雜個黑人,莫名其妙有種棒棒的感覺,每次都想拉上他。但小黑只聽沙沙的話,所以沙沙頓時走紅,儼然成為小黑的經紀人。 沙沙戀愛了,和一個中年大叔。大叔是攝影師,正好三十了就開了家婚慶店。開業前,沙沙給朋友們下任務,要帶人捧場,每位起碼帶三個人,這樣營造熱鬧的氣氛。 當天按沙沙的標準,我們都各自帶了三個人。管春帶了胡言、我、韓牛。我帶了管春、胡言、韓牛。胡言帶了管春、我、韓牛。韓牛帶了胡言、我、管春。 沙沙顧不上呵斥我們,外面突然傳來喧囂。大家奔出去一看,小黑騎著電動車,恰好從街角拐彎過來。以為他是一個人,等他拐彎結束,“唰”的一下,后頭又拐過來十幾輛電動車,排好陣型,齊刷刷一群黑人,最后跟著一個十幾歲的黑人小姑娘,奮力踩著自行車。 黑人團伙的電動車還架著小音箱,在放古惑仔的主題曲:“叱咤風云我任意闖萬眾仰望,叱咤風云我絕不需往后看(動詞答詞,動詞答詞)……” 整條街都被震撼了。小黑下車,傻笑著說:“老子還擺啊,老子還擺啊?” 當天大叔的店里裝滿了黑人,門外擠滿了看黑人的群眾。老太太們連廣場舞都不跳了,貼著玻璃嗑瓜子,一陣感慨:“真黑呀!” 小黑的存在,讓我們看好萊塢電影的時候,總覺得里邊的黑人,隨時會蹦出一句南京話。 2006年春節結束,我們坐在醬骨雞店吃夜宵。沙沙裹著羽絨服,縮縮脖子說:“我懷孕了?!? 我差點兒把雞骨頭活生生吞下肚子,腦海一片空白,恐慌地問:“什么情況?” 沙沙說:“本來打算跟大叔結婚的,還是分手了。我很認真地談這次戀愛啊,想這輩子應該可以定下來吧。我對自己說,要靠岸了,都無比接近碼頭了,可依舊分手。分手之后,發現自己懷孕了?!? 已經不必指責。 由于愛得用力,才會失控不是嗎,擺放太滿,傾倒一片狼藉。 說著她在飯館里就號啕大哭。我說:“你得找大叔?!? 沙沙抽泣著說:“找他干嗎?” 我氣得跳腳,說:“他不用負責了?” 沙沙說:“我已經決定生下來?!? 我說:“我了個大×,那更加必須得找他。你一個人怎么拉扯,起碼給幾十萬吧?!? 沙沙說:“他知道后,也想要這個孩子,說如果生下來,就給我一百萬?!? 我嘆口氣,說,唉:“錢的事情解決掉,至少活著有些保障。接下來得替你做心理建設,以后你要開始新形式的人生。” 沙沙抽抽搭搭,說:“跟錢沒關系,我爸爸比他有錢一百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