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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逃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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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湛兮明明白白地秀了一波,滿滿意意地下了課,回到辦公室。

    郁清棠看她大衣扣子扣好了,松了口氣,誰知好戲等在后頭。

    下午七班有她的課,郁清棠有話想單獨(dú)和班長說,順便找向天游有點(diǎn)事,所以提前到了教室。

    期中考試過去一個月,馬上又是月考了,這幫小崽子們課間都很自覺在復(fù)習(xí),沒有追逐打鬧,少部分女生約著手拉手去廁所。郁清棠心里生出些許欣慰和自豪,她沒刻意壓抑這種情緒,而是任由它漫過心臟,有些柔軟的感受。

    說來也巧,郁清棠在門口撞見牽著手從廁所回來的邢白露和何霜降。

    早讀課前郁清棠的那一眼,讓兩個人以為自己被戳穿了,現(xiàn)在看到郁清棠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慌到不行,看都不敢看她,埋頭沖進(jìn)了教室。

    何霜降好些,沉著穩(wěn)重,神色如常,她甚至想拉著邢白露向郁清棠問好,邢白露情緒全寫在臉上,哪里顧得上偽裝,強(qiáng)行拽著何霜降進(jìn)去,遠(yuǎn)離郁清棠。

    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像程湛兮說的:做賊心虛。

    偷心賊。

    郁清棠忽然有點(diǎn)想笑,她唇角弧度往上翹了翹,走進(jìn)了教室。

    教室里肅然一靜,本就安靜的氛圍里多了一絲緊張。

    同學(xué)們抬頭看一眼郁清棠,又紛紛低下頭,做題的做題,背書的背書,恨不得將臉埋進(jìn)書里。

    郁清棠徑直走到后排。

    向天游趴在課桌上睡覺。

    他旁邊的椅子空著,剛好那個學(xué)生不在,郁清棠輕輕地把椅子搬過來,坐下,表情既不嚴(yán)肅也不慈愛,專注地凝視向天游枕在胳膊里的睡臉。

    七班其他同學(xué):“……”

    他們要是向天游,一睜眼看到班主任,大概會嚇?biāo)懒税伞?

    從教室門口進(jìn)來的賴新郭放二人,更是一點(diǎn)兒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躡手躡腳,安靜如雞地坐到向天游另一邊的座位里,在心里默默為向哥點(diǎn)了一排蠟燭。

    學(xué)生們往往都有某種預(yù)感,向天游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道視線在注視著他,存在感十足。

    他睫毛動了動,眼睛慢吞吞睜開一條縫隙,看清了朦朧白光里的女人容貌。

    教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嘩啦——

    一陣桌椅劇烈響動的聲音,咚的一聲,向天游連人帶椅子翻到了地上,一只手撐著地面,還在本能往后退,神色充滿了驚慌和恐懼。

    向天游瞳孔放大,比起之前在鬼屋見到站在教室門玻璃外的男班主任鬼也不妨多讓。

    “向哥!”

    “向哥,你沒事吧?”

    賴新和郭放小聲地喊了兩聲,伸手過來扶他起來。

    郁清棠正了正被他倒地時腳勾得歪斜的課桌,說:“坐,我有話問你。”

    向天游捂著驚嚇過度的心臟,坐回了位置,道:“郁老師,我沒違反紀(jì)律吧?”

    “沒有。”

    “課間是允許休息的吧?”

    “允許。”

    向天游眼神委屈:“那你為什么要嚇唬我?”

    鬼屋之行結(jié)束以后,他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實(shí)則在群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班主任有了新的認(rèn)識,不像程老師,看起來陽光健氣,四肢發(fā)達(dá),卻第一個被鬼嚇得吱哇亂叫,虛有其表。沒有貶低程老師的意思,向天游只是覺得她們倆很般配,兩口子一家人。

    “不是嚇唬,說了有話問你。”郁清棠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

    “你問。”

    “周末的數(shù)學(xué)卷子做完了嗎?有沒有不會的題,我在電話里和你說的都聽懂了嗎?”

    向天游“呃”了聲,說:“聽懂了。”

    周六晚上程湛兮催向天游做作業(yè),他抓耳撓腮熬了一個通宵,不會的就上小猿搜題,再不會的周日糾結(jié)了一早上,發(fā)給了郁清棠。郁清棠直接一個電話撥了過去,一對一輔導(dǎo),把向天游嚇得夠嗆,心驚膽戰(zhàn)地接受郁清棠的單獨(dú)授課。

    郁清棠似乎在廚房,瓢盆勺子叮叮咣咣的,聽起來分外的有生活氣息,無形中給向天游減輕了一些壓力。

    那其實(shí)是郁清棠在給程湛兮自制生日蛋糕。

    郁清棠說:“卷子給我看一下。”

    向天游桌肚里一通翻,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數(shù)學(xué)卷子。

    郁清棠看了他一眼。

    向天游不自覺地伸手把試卷一角撫平。

    郁清棠拿起卷子,只淡淡說了句:“紙是很寶貴的資源,愛護(hù)環(huán)境,人人有責(zé)。下次不要這樣。”

    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幽默的話,附近的幾個學(xué)生回過味來,都低低地笑起來。向天游耳根漲紅了,說:“知道了。”

    郁清棠檢查了他的卷子,隨機(jī)抽查了幾題,看看他是真懂還是假懂,結(jié)果真假參半。他基礎(chǔ)太差,不是一兩天就能趕上來的,性格還有點(diǎn)別扭,都需要時間來改。

    向天游臉也通紅:“郁老師,我……”

    郁清棠把卷子折好,放在他桌上,說:“不懂的再問我,或者問問其他同學(xué),我隨時有空。”她站了起來,把椅子讓給原本那位同學(xué),按了按向天游的肩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純粹,似乎暗含期待和鼓勵的光。

    向天游愣愣地看著她。

    郁清棠轉(zhuǎn)頭叫了李嵐,讓她跟自己到走廊去。

    過了一會兒,向天游把臉重新埋進(jìn)胳膊里,露在外面的脖子全紅了。

    他趴下沒多久,立刻又彈了起來,環(huán)視四周,把同學(xué)們看向他的目光都掃了回去。過后他攤開郁清棠折好的那張數(shù)學(xué)卷子,扯過草稿紙,抓起筆,一只手插進(jìn)短發(fā)里,死死地盯住剛剛那道被郁清棠考察出不會的題。

    預(yù)備鈴響了,走廊只有零星趕回教室的學(xué)生。

    李嵐站在郁清棠面前,等候著她的吩咐,眼睛里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郁老師,需要我做什么事嗎?”

    郁清棠:“……”

    這么久了,她還是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李嵐這種崇拜的眼神。

    郁清棠忍住了清嗓子的沖動,說:“我打算周五的班會舉辦個班級辯論賽,你組織一下。”

    李嵐:“好的,題目是什么?您來定還是我們自己來?”

    郁清棠:“題目叫:你支持早戀嗎?”

    說這話的時候,郁清棠仔細(xì)觀察李嵐的表情,發(fā)現(xiàn)她在聽到“早戀”兩個字時眼神不易察覺地躲閃了一下。

    郁清棠在心里感慨:程湛兮真厲害。

    李嵐壓下內(nèi)心的波動,掩飾住驚慌,多問了一句,道:“郁老師是知道了什么嗎?”作為班長,班主任的眼線兼臂膀,她是有立場問這句話的,有助于協(xié)助開展班主任工作。

    郁清棠學(xué)程湛兮的語氣,唔了聲,道:“算是吧。”

    李嵐心臟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道:“那您的態(tài)度是……”

    郁清棠說:“辯論賽就是我的態(tài)度。”

    對待學(xué)生早戀,嚴(yán)防死守是沒有用的,還容易激起逆反心理。同性戀和異性戀也有區(qū)別,最壞的一種情況就是意外懷孕,幾乎毀了一個女孩子一生。郁清棠希望這些學(xué)生自己能夠從辯論里更加深刻地了解早戀,它是一種自然萌芽的美好感情,但同時也有巨大的危害,對待感情需要慎重,這也是一堂人生課。至于后續(xù),她會再觀察,進(jìn)行針對性教育。

    郁清棠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班主任了,不是指職責(zé)方面,而是她真心希望這群孩子好,少年少女們能夠好好成材。就算她不久之后就要離開,她也這樣希望。

    李嵐似乎懂了什么,語氣堅定地說:“我會好好組織的!”頓了頓,她說,“我可以下場辯論嗎?”

    郁清棠點(diǎn)頭,問:“想好持方了嗎?”

    李嵐:“我看看報名情況,哪邊弱就去哪邊。”她只是想把這場辯論辦好,而不僅僅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說服別人,那也不是郁清棠的本意。

    郁清棠唇角牽起一個極淺的笑。

    “很好。”

    李嵐因為郁清棠的夸獎腳尖不由自主地踮了起來,飄飄然仿佛要起飛。

    郁清棠朝里面抬了抬下巴,溫和道:“進(jìn)去吧。”

    李嵐輕飄飄地進(jìn)去了,在座位里坐下,捧著臉笑。

    上課鈴響,郁清棠邁進(jìn)教室,走上講臺,看見一位位學(xué)生挺胸抬背,面前整齊攤放著,后排的向天游也端坐位置里,一只手屈在桌前,另一只手拿著中性筆,目視前方,精神挺拔。

    面對一張張求知若渴的臉,這三尺講臺,似乎賦予了新的神圣的意義。

    郁清棠撫著講臺的臺面,二指從粉筆盒里捏出一根粉筆,一斷為二,在黑板上寫下今天的授課內(nèi)容:正弦函數(shù)、余弦函數(shù)的誘導(dǎo)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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