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逃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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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大課間,學生們去操場做廣播體操,程湛兮陪著郁清棠過去晃了一圈回來,離上課不剩幾分鐘了。
她靠在郁清棠的桌子邊緣,正要抓緊這幾分鐘和她說會兒話,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郁老師?!?
郁清棠和程湛兮同時抬頭望去。
來的是七班政治老師。
政治老師對上兩雙眼睛,神情一怔,脫口說:“方便嗎?”
下課的辦公室人來人往,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郁清棠輕輕地眨動了一下眼睫,道:“方便,請進。”
程湛兮識趣地挪出地方。
政治老師又是一個下意識道:“不好意思。”
程湛兮嘴角的笑容玩味。
程湛兮這會兒背對郁清棠,是以郁清棠沒看到她的表情。
政治老師是來和郁清棠說李嵐的事的。
李嵐期中考成績退步,政治自然也包括在內,而且是其中退步明顯的一科,再加上她今天上課沒聽講,政治老師不批評她,但得告訴她班主任。另外又談了談這次期中考試他們班整體情況,課堂紀律,踩著上課鈴回去了。
郁清棠看了程湛兮一眼,程湛兮坦蕩地回視她,附贈陽光笑容。
郁清棠拿過旁邊的鋼筆,打開筆蓋,說:“我要忙了程老師?!?
“你忙。”程湛兮視線掃過她桌上花瓶里的白色滿天星,鮮花的保存期限不長,顯露出枯萎的敗相。
“郁老師,你的花?!?
郁清棠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片刻,她方道:“是要扔掉嗎?”
“嗯?!背陶抠鈶寺?,細心地觀察,沒有錯過她眼神里淡淡的惆悵。
郁清棠再次愣了兩秒的神,方慢半拍地反應到行動,她放下鋼筆便要站起來,程湛兮對她說:“我去扔吧,反正我最清閑。”
郁清棠沒有表示反對。
程湛兮把已經枯萎了的花連帶花瓶都拿走,郁清棠目光追隨她的背影,看她消失在門口,久久沒有收回。
程湛兮過了幾分鐘回來,花瓶里的花已經沒了,但是里面的水還在,清澈干凈,換了新的。程湛兮從她的花瓶里分了一半的花,插到郁清棠的花瓶里,主花郁金香、玫瑰、百合,綴以繡球花和綠葉,鮮艷奪目,生機勃勃。
和素雅的滿天星完全是兩種風格。
郁清棠的辦公桌布置簡單樸素,她本人也是顏色單調,冷不丁擺上這么一束鮮花,不僅無形中照亮了這個角落,還讓郁清棠蒼白的臉龐多了一分嬌美動人。
程湛兮坐在辦公桌后看她,有點后悔,但又覺得她就該配這么美的花。
楊莉老師一進來,已經習慣了辦公室布局和擺設的她,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郁清棠桌上的大不相同,第二眼又看到了斜前方另一張屬于程湛兮辦公桌上,幾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插花。
楊莉了然地笑,回到位置坐下。
郁清棠低頭備課,余光里總有一抹明亮色彩,在侵占她的視覺,揮之不去。
不知不覺上午結束。
校園廣播里放著歌,程湛兮把本子合上,偏頭喊郁清棠:“郁老師吃飯去嗎?”
郁清棠:“去哪兒?”
“食堂?!背陶抠庹f。
和郁清棠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程湛兮發現郁清棠是個不喜歡自己做決定的人,甚至排斥做選擇,更習慣讓別人安排,所以程湛兮不再像之前那樣提供選項給她,而是直接決定好,再由她點頭或搖頭,吃飯這方面,郁清棠一般都點頭。
“好?!边@次也不例外。
一起吃飯,一起回家。
道路兩旁種滿了梧桐樹,并肩走在林蔭道,秋天的風拂在臉上輕柔舒適,兩人腳步聲趨向一致,連馬路上的喧囂聲都小了。
“郁老師?!?
“什么?”郁清棠過了兩秒才回她,她發現自己又不知道為什么在出神。
程湛兮溫柔提醒她:“李嵐的事,我們說好路上說?!?
“嗯……”郁清棠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語言,想盡量用最少的語句概括她們的談話,但按照她的精簡法,就只剩下“李嵐向我道歉”“她想辭職,我讓她再考慮考慮”兩句話,程老師肯定不會滿意這樣的省略,到時候問東問西,她要花更多的時間和力氣去解釋。
權衡一番,郁清棠用全程沒有波瀾起伏的語氣復述了她們倆的對話。
程湛兮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你說了這么多話?”
平時她都不會主動和自己聊這么多的,程湛兮心里酸溜溜地想。
郁清棠公事公辦的口吻道:“她是學生,我是班主任。”
她固然不擅長處理情感方面的問題,也不想對學生產生任何感情,但她有腦子,會分析,也鉆研過教育心理學,知道怎么開導一個學生,在這樣的年紀如何選擇教育方式,引導他們走上正確的路。
凡在她責任范圍之內的,她都會去完成它。
程湛兮收斂起酸意,輕聲問她:“累不累?”
“嗯?”
“當班主任要和學生說那么多話,累不累?”程湛兮的聲音很溫柔,比秋風還讓人熨帖,不由自主地心臟發軟。
郁清棠低下頭,輕輕地挽了下耳發,輕輕地道了聲:“嗯。”
郁清棠在這個瞬間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她想程湛兮能夠抱一抱她,就像她被陶主任叫去的那天,在學校的風雨長廊,那樣地抱住她。
或許再緊一些,身體貼著身體,心跳呼應心跳,能夠感受到她的體溫。
她更加僭越地想與她親密無間,兩不離分。
念頭剛起便被她強行鎮壓下去,但這就像是埋進土里的種子,埋得再深再隱秘,亟待一場春風雨露,便會鉆出新芽,如野草瘋長,沖破理智的桎梏,一發而不可收。
名門公館小區。
走到門口,不等郁清棠拉開包包側邊的拉鏈,程湛兮便從褲兜里掏出門禁卡滴了聲,回頭向郁清棠道:“我們進去吧?!?
郁清棠默默地將碰到包包的手放下。
她們住在19棟,一樓物業前臺輪班制,今天值班的前臺小姐姐沒見過程湛兮,她向進來的郁清棠道了聲:“郁小姐好?!?
便將視線落在程湛兮身上,禮貌地清甜問道:“這位是郁小姐的……”
郁清棠清冷簡短道:“我的房客?!?
前臺小姐姐自動理解為“房里的客人”,瞬間想歪了。
因為郁清棠從來都獨來獨往,不和誰一道,入住半年多以來也沒有任何朋友拜訪,身邊忽然出現一個漂亮女人,怎會不讓人以為是紅顏知己。
程湛兮溫和笑道:“我住在2102,我姓程,先前登記過,你可以查閱一下,當時值班的是一位和你一樣好看的小姐姐?!?
2102?不是郁小姐的2101?
前臺小姐姐的心思正回來,因為她的夸獎,八顆牙的標準微笑險些維持不住變成二十顆:“程小姐你好?!?
程湛兮是個禮儀周到的,當即便要回禮,說上一兩句漂亮場面話,身邊的郁清棠眸色一沉,已越過她往前走了。
程湛兮只得朝前臺不失禮地匆匆一笑,抬腳追上去。
電梯口還有其他人,都是這棟樓的租戶,見到她們倆先后過來,在郁清棠身上定格,先后招呼道:“郁小姐?!?
郁清棠頷首。
爾后望向后面的陌生面孔程湛兮。
這棟樓住戶不多,即便平時沒什么交集,大半年時間在電梯里基本也眼熟了,但程湛兮是第一回見,她又年輕貌美,出類拔萃,自然多看了兩眼。
而程湛兮則滿頭霧水地心想:為什么他們都會和郁清棠打招呼?郁清棠不是喜歡交際的人啊。
這幾個人里有衣著光鮮的女白領,有拎著公文包西裝革履的男士,應該是附近寫字樓上班的,還有一對中年人,看起來明顯是夫妻的,不約而同地向郁清棠問好,而且語氣聽起來都透著若有若無的尊敬,不像對朋友的聊天態度。
叮——
電梯到了。
眾人按序進去。
那位拎公文包的男士見程湛兮刷卡后按了21樓,眼神里流露出些微的訝異。
女白領只是瞟了眼,收回了視線。
22樓陽光直射,郁清棠沒裝修,所以也沒有出租,幾位都在前邊下了,出去時又不約而同地向郁清棠微微點頭致意。
程湛兮:“???”
電梯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程湛兮終于忍不住問道:“郁老師,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郁清棠誠實道。
程湛兮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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