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別來有恙(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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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瑾當然不會天真到木枕溪突然拋出這句話只是在說她和盧曉筠見過一面。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涌進她腦海,把反應神經扯成了一團亂麻。
盧曉筠什么時候回的林城?自己明明跟她說了要她提前告訴自己,她為什么不說?木枕溪什么時候見的她?又為什么不告訴自己?最重要的是,她們究竟說了什么?盧曉筠對木枕溪說了什么!
肖瑾感覺像一把火在胸腔里熊熊燒著,把她經年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水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如果真說了,她非要找她媽算賬不可!
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又仿佛只是轉瞬,肖瑾放松了肢體,往浴缸邊緣懶洋洋地一靠,眉毛挑出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弧度,淺淺笑道:“你們怎么會見面?”
她在賭,賭盧曉筠沒有透露多少事情。
木枕溪如果不是從那句話出口后便一直注意著肖瑾的神色,說不定會被她極快的反應速度蒙騙過去。
她定定地望著肖瑾:“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
肖瑾心里咯噔一聲,但她沒有周辛月那么好騙,不會木枕溪含混一說她便不打自招,她嘴角仍噙著笑,好似根本不懂木枕溪在說什么。
“什么事啊?”
木枕溪總算見識到了肖瑾這個人有多固執,她已經逼到門前了,肖瑾依舊在負隅頑抗,不肯松口。如果不是盧曉筠,這件事,大概會永遠成為不為人知的秘密。
“外婆治病的錢是你托你父母給的。”
“你爸爸當年逼你在我和我們感情中做一個選擇,你選了自盡。”
“你的頭疼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那道傷疤就在車禍留下的傷疤之下。”
木枕溪每說一句話,肖瑾的臉色就白上一分,她的笑容也不再能維持下去,下頷弧線冰冷。
“盧曉筠告訴你的?”肖瑾冷冷地掀起眼皮。
木枕溪點頭。
肖瑾眼里有戾氣生起,連眼珠都隱隱泛起紅來,木枕溪直覺不妙,補充道:“是我逼她的。”
肖瑾盛怒,怎么聽得進去?就算聽進去了,她也不會相信木枕溪的話,她有她自己的判斷。
嘩啦一聲。
肖瑾從浴缸里起身,身上掛著下滴的水,像玉一樣瑩白生光。只是她此刻臉色陰沉詭譎,卻猶如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
木枕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頃刻便反應過來,手攔在了肖瑾身前。
肖瑾看都不看她,冷聲道:“讓開。”
木枕溪分毫不讓:“你現在是想干什么?興師問罪嗎?你不想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要問罪先問我的好了。”
肖瑾說:“和你沒關系。”
木枕溪:“怎么和我沒關系了?你的一切都和我有關系。”她咬了咬牙,索性不要臉道,“你媽也是我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欺負我媽。”
肖瑾面無表情地說:“你媽不是殷笑梨嗎?”
木枕溪:“……媽還有嫌多的嗎?我還有個親媽呢。”
肖瑾提了提嘴角,一個微小的弧度,敗給木枕溪不合時宜稀奇古怪的幽默。
她閉了閉眼,平復著激蕩的怒火,良久,說:“浴巾。”
木枕溪說:“不繼續泡澡了嗎?”
肖瑾不帶一絲情緒地注視她。
木枕溪扯下浴巾,把肖瑾包住,給她擦了擦身,換上干凈的睡裙。
肖瑾去了客廳,坐在飄窗上,遠眺夜景,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兩動,接著喉嚨涌起久違的癢意。
“有煙嗎?”她問木枕溪。
她這里怎么會有煙?于是木枕溪搖頭,爾后眸中露出強烈的震驚之色。
煙?
肖瑾看穿她的猜測,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我抽煙,還喝酒,你很失望嗎?”
肖瑾以為自己要過上新生活了,為什么?!為什么總是有人看不慣她有好日子似的,將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一遍一遍地重新提起來,有意義嗎?
她想發怒,想質問,想嘶聲大吼,但她面前的對象是木枕溪,所以她只能把刀刃對準自己。
她是個不堪的人,遠沒有木枕溪想象里的那么美好。
別人道她一心學術,光鮮亮麗,高嶺之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把生活過得一團糟,她也爛在泥里。現在她已經從泥里爬出來了,不想接受木枕溪站在泥沼邊緣,旁觀著她,露出愧疚的眼神。
那不僅會讓木枕溪痛苦,也讓她覺得難堪。
“不。”木枕溪走上來抱住她。
肖瑾掙開她的懷抱,垂下眼瞼:“讓我安靜一會兒。”
木枕溪依舊說:“不。”
肖瑾額角青筋直跳,隱隱有發火的征兆,忍了忍,說:“我只是想自己一個人想想事情,這樣也不行嗎?”
“不。”木枕溪仿佛只會說這一個字。
她不知道肖瑾會想些什么,但她知道肖瑾想的絕對會和她想的不一樣。
肖瑾在腦海中組織措辭,木枕溪趁著她思考眼疾手快地將人重新摟緊了懷里,這回下了死力氣,肖瑾怎么也掙不開。她正在氣頭上,張口便咬在木枕溪肩上,牙關越來越緊繃。
木枕溪穿的t恤衣料薄透,肖瑾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彌漫。她松開牙關,傷口浸著唾液,肩頭化開一片淺淺的紅色。
肖瑾慌了:“我去給你拿藥。”她沒想過自己會咬得這么重。
“沒事,不著急上藥。”木枕溪溫和地制止她,臉上不見憤怒,反而是淡淡的笑意,月光下更顯容顏皎潔。
肖瑾放棄了抵抗,任由她虛虛環住自己的后腰。
“別人都覺得你完美無缺,要我說,你還是有缺點的。”
肖瑾頗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我又沒說自己完美,我一籮筐缺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追求完美。”
“……”
“我們都是平凡的人,你怎么老是害怕那些不好的事情被我知道,難道我知道了,就會改變對你的看法嗎?還是你覺得我心里承受能力那么弱,連接受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我不是。”肖瑾立刻反駁,眼神卻躲閃了一下。
“那就是覺得我對你的愛里會摻雜別的感情,從而變得不純粹?”
肖瑾沒作聲,這是一部分原因,也是木枕溪以為的原因。
“我跟你說實話吧。”木枕溪說,“這些年追我的人里面,有一個我印象很深刻的,頗有你之風,窮追猛打了一年,她幫了我很多很多忙,我很感激她。”
肖瑾大約猜到了那個人是誰,曾經被她誤會的木枕溪的“新歡”。
木枕溪微微挑眉,肖瑾聽到別人對她窮追猛打居然不吃醋?她暫時壓下疑惑,說:“人的感情有很多種,愛情是愛情,感激歸感激,愧疚歸愧疚,我對你和對別人哪里不一樣,你感覺不到嗎?”
“你別偷梁換柱,”肖瑾悶悶地說,“你對我是愛加上愧疚,又不是單純的愧疚,別以為我不知道。”
木枕溪揚手,屈指在肖瑾腦門上彈了一下。
“你打我干嗎?”
“我打你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什么?”肖瑾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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