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別來有恙(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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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枕溪默然片刻,冷不丁譏諷一笑,充滿了自嘲。
原來困擾她多年的噩夢,就是一個這么簡單的原因,肖瑾被父母帶走了,所以不辭而別,很合理,很正當,也沒法兒說她不對。
她也是受害者。
木枕溪突然仰頭,哈的一聲。
可是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再說這些有什么用呢?難道分出來了黑白對錯就能當成一切都沒發生過嗎?
木枕溪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將臉上稍稍失態的神情一點一點收回,平靜地說:“我已經知道了,你還有什么事嗎?”
肖瑾低下頭,說:“沒能陪你送外婆最后一程,我很抱歉。”
木枕溪眼眶倏然紅了,一口氣梗在喉嚨里,牙關緊咬,悶不吭聲。
肖瑾假裝沒看到她的情緒變化,繼續說下去,語氣充滿眷戀:“外婆生前對我那么好,我去醫院看她的時候她還老是和我說,我是個特別優秀的孩子,國外的大學肯定是隨我挑的,她對我比對你都好,經常讓你跟我學學,你記得嗎?”
木枕溪壓著滔天怒火,非但眼眶,連眼睛里也開始充血,目疵欲裂地瞪著她。
肖瑾不管不顧地問:“我走以后,外婆問起過我嗎?”
木枕溪突然炸了,道:“你不要跟我提外婆!”歇斯底里的,熱淚盈眶的,像一頭遍布傷疤又被重新撕裂鮮血淋漓的野獸,朝她怒吼。
肖瑾指尖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指腹,歪了歪頭,很奇怪地反問她:“我為什么不能問?我也很敬愛她,我想知道她生前有沒有給我留下什么話,我沒有權利知道嗎?”
木枕溪氣得渾身發抖:“她留了,她留了話,你滿意了嗎?!”
肖瑾問:“她說什么了?”
木枕溪雙目赤紅,滿眼淚水,急促地喘息著,才咬牙切齒地說:“她臨終前,問我,你在哪里。”
肖瑾竭力忍住了哭出來的沖動,鎮定地問她:“還有嗎?”
木枕溪說:“有。”
肖瑾眼角微紅,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木枕溪,說:“告訴我。”
木枕溪一字一頓地說:“說,你是個好孩子,叫我好好珍惜。說,她走了,世界上就只有你一個人還會對我好,讓我讓著點你,不要和你吵架。還說,有你在,她可以放心地離開人世。最后說,希望我們倆好好的。”
那個時候木枕溪已經被肖瑾分手一個月了,外婆不知道。
外婆到后來人經常是昏睡不醒的,要靠著呼吸機和各種各樣的儀器維持生命,醒的時候很少,醒過來四處看,發現只有木枕溪一個人,就會氣息微弱地問她:“肖瑾在哪里啊?”
木枕溪握著她的手,強忍著眼淚騙她,說:“肖瑾在您睡著的時候來過了。”還給外婆看她買的水果,騙她說是肖瑾買的,外婆笑了一笑,又睡了過去。
彌留之際,她一直想見肖瑾一面,親手把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托付到肖瑾手里。木枕溪又騙她說肖瑾國外大學申請通過了,去美國辦手續了,趕不回來,外婆臨走的時候還看著門口的方向,希望能出現奇跡,最后遺憾地永遠合上了眼,至死也沒能見到她。
木枕溪抬起猩紅的眼睛,問肖瑾:“你滿意了嗎?”
肖瑾背靠椅子,仰著頭,眼里充盈著淚水,輕聲說:“滿意了。”
木枕溪站起來,拿著手袋從桌子那邊走過來,居高臨下,諷刺地看她:“收起你的眼淚吧,現在哭她也看不到了。”
肖瑾也站起來,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彎腰說:“對不起。這一聲是為了當年不該沖動提出分手,口出惡言,傷了你的心。”
她直起腰,再次彎下:“對不起。”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才繼續哽咽著說下去,“這一聲是為了外婆,我沒能見她最后一面,辜負了她的期待。”
木枕溪面無表情地說:“我只接受第一聲,也原諒你不辭而別。外婆的那一句你去她墓前親口對她說,我可以走了嗎?”
肖瑾擋在她面前,沒挪腳。
木枕溪皺眉,繞開她,擦肩而過的瞬間,肖瑾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木枕溪回頭,冷漠道:“你還想干什么?”
肖瑾突然跨過來一步,用力抱住了她,手臂勒緊,仿佛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里。
“你放開!”木枕溪出離憤怒,奮力掙扎,她平時力氣比肖瑾大得多,肖瑾必須拼盡全力,額角和手背的青筋都迸出來,才堪堪將人壓在懷里。
掙扎中肖瑾的腰撞到了桌沿,兩人在這方寸地方無聲地扭打起來,一個要逃,一個不讓逃,都沒有對彼此留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木枕溪松了力氣,放棄抵抗,任由對方將她擁進自己懷里。
這是一個遲到了十年的擁抱。
可惜它太遲了。
木枕溪反手摟著肖瑾的腰,將眼睛埋在她肩膀上,喃喃道:“你為什么現在才回來?”
肖瑾一怔,眼眶瞬間濕了。
木枕溪說:“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
肖瑾開口發現自己說不出話,點了兩下頭,眼淚掉了下來。
她知道木枕溪受了很多苦。
木枕溪從她懷里退了出來,垂眸,搖頭輕輕地說:“你不知道。”
肖瑾沒再去抱她,手從手臂滑下,牽住了她的手,木枕溪沒再拒絕。
肖瑾拉著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兩個人面對面,肖瑾抬頭溫柔地摸了摸木枕溪的頭發,又傾身吻了下她的額頭:“你要說給我聽嗎?”
木枕溪點點頭,睫毛上還有些濕潤,很安靜乖巧,她從前受了委屈,也會這樣和肖瑾說,但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肖瑾心里苦笑。
木枕溪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眼珠茫然地轉了一下,從哪里說起呢?仿佛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就從一開始說起吧。
木枕溪平靜如水地敘述著,聲音淡得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走以后,外婆的病越來越嚴重,她沒能挺到第四次化療,病情突然惡化,沒救回來,去世了,好在我媽還有點良心,出錢給外婆買了塊墓地,生前痛苦,死后好歹得到了長眠。我后來回林城,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外婆的墓地在這里。
“外婆走后,還有半個月高考,我記起你讓我好好學習的話,又想著或許你會回來,打起精神繼續復習念書,可是高三耽擱太久了,后來還是沒有考好。外婆租的房子到了期,我之前打工掙的錢都給外婆治病了,也沒錢交房租,就被趕出來了。”
她情緒漸漸起了波動,但起伏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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