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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長大=責任(3)-《南江十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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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教學樓三層走廊上人聲鼎沸,學生們叫著喊著,圍在(6)班教室門口往里看。

    蘇起和李楓然擠進人群,就見一個男生倒在地上,人已昏迷,他頭上校服上地板上全是血。正是多次取笑過路子灝的董方。

    林聲拿校服外套堵著董方頭上的傷口,喊:“都別圍著了,叫醫生!”

    路子灝癱坐在地,雙目呆滯;梁水蹲在他身邊,一手緊握著他,一手保持著護他的姿勢。

    董方的血仍咕咕外冒,李楓然脫了校服沖上去堵住他傷口,鮮血溫熱粘稠,滲進他指縫。他和林聲對視一眼,彼此眼里都是驚慌。

    蘇起嚇得腿都麻了:“這怎么回事啊?”

    路子灝臉色慘白,嘴唇直顫:“我就推了他一下。”

    講臺一角鮮血淋漓,應是董方摔倒在地,頭撞到了水泥尖角。

    蘇起害怕地抓緊路子灝的手,他手指冰涼,抖得厲害。

    幾個男生要去拉路子灝,梁水擋他身前,吼:“誰敢動他一下!”

    男生嚷:“是他害的,他殺人了!”

    梁水冷冷道:“老師警察會調查的,輪不到你們說話!——聲聲,你摁嚴實了!”

    林聲手中全是血,顫抖著直點頭:“嗯。”

    四周亂成一團之際,救護車鳴笛聲響起,梁水抬眸:“蘇七七!”

    蘇起立刻起身,撥開人群沖到走廊上,朝樓下大喊:“這里!!人在這里!!”

    醫護人員看見她了,抬著擔架沖進樓。蘇起驅散同學:“別擋住醫生,求求你們讓條道!”

    一些懂事的同學跟著號召大家讓道。醫護人員順利上來將昏迷的董方抬上擔架送下樓。

    救護車飛馳而去,鳴笛聲消弭。

    路子灝仍呆坐原地,發顫:“水砸,七七,他會死嗎?”

    誰都不做聲,都嚇壞了——董方被抬走時,臉色灰白跟死人一樣。

    路子灝嚇得連眼淚都不會流了,只是搖頭,喃喃:“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推了他一下。就推了一下。”

    話音未落,老師、教導處主任、警察都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教導主任面色鐵青,上來就要打路子灝。梁水擋在前頭,道:“他是不小心推的,是同學打架,失手而已。”

    教導主任斥:“失手?!董方要出了事,路子灝你就背人命了你!”說著看一眼圍觀的同學,吼道,“看什么看?這就是教訓!不引以為戒,都是這種下場。全給我回教室去!”

    學生們趕緊散開。

    警察想跟路子灝聊聊,但他精神恍惚,答不出任何問題。幾個民警在同學間走訪一圈,了解了基本情況,考慮到路子灝還未成年,暫時不帶他去派出所,借了教導處辦公室,又聯系了家長過來。

    晚自習鈴響了,梁水他們沒法跟著去教導處。路子灝被警察帶著往樓下走,不停回頭望梁水李楓然他們,眼眶里淚水直滾。

    蘇起上前討好道:“警察叔叔,我們陪他去好不好?”

    梁水也央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自己都嚇壞了。”

    那位民警還算和善,拍拍路子灝的肩膀,說:“別怕,你爸爸媽媽很快就過來了。我們會調查的,如果只是意外,不會冤枉你。”

    但他拒絕了梁水他們陪同前往的請求。

    四人只得目送著路子灝被帶下樓。

    蘇起問林聲怎么回事,林聲說她也不知道,她上樓時聽到有人說路子灝和董方在打架,還沒靠近呢,兩人推搡著,董方摔到地上,腦袋砸在水泥尖角上,瞬間就昏迷了。她嚇得要死,怕他會死,趕忙脫了校服堵他傷口。

    林聲憂心道:“你們說,他不會真的死掉吧?”

    伙伴們都不說話,這個可能性叫人極度恐慌。

    這種恐慌持續了一整晚。晚自習第一節課,全校都沒有上課,各班的班主任都通報了這起惡劣事件,嚴肅重提了校規校紀。

    魯老師說:“你們誰要是不想讀書的,以后就不用來了,別在學校里為非作歹!”

    蘇起斗著膽子提問:“老師,路子灝會被開除嗎?”

    “看情況。他這行為很惡劣。”

    蘇起爭辯道:“要是是別人先欺負他呢!”

    魯老師說:“這件事警察和教導主任會調查,你們就別操心了。你們要做的是跟同學和睦相處,不要起沖突動手腳,一個個都是高中生了,還以為這是小學嗎!”

    蘇起不做聲了,她擔心路子灝的處境,更擔心董方的安危。

    晚自習一下,四個伙伴蹬著單車飛馳去了醫院。一到醫院,果然南江巷的爸爸媽媽們都在。陳燕已哭成淚人,幾個媽媽正圍在她身邊寬慰。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董方搶救很久了,至今沒出來。

    他的父母也在,母親似乎哭累了,父親眼眶通紅。

    幾個民警帶著路子灝坐在角落。路子灝深深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陳燕攥著馮秀英的手不松,哭道:“馮老師,求求你了,李醫生一定要把那孩子救活,一定要救回來啊。不然我家子灝就完了,完了啊。你是看著他長大的,他不是殺人犯,他真不是故意的馮老師。”

    馮秀英拍著陳燕的手背,眼睛也濕了:“燕子你放心啊,李援平他一定會盡力的,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話這么說,可誰都拿不準——人進手術室已三四個小時了。

    馮秀英看一眼陳燕,又看一眼不遠處的董家父母,難受極了。她做教育這么多年,還沒遇到過如此危機時刻。她深知這兩個孩子、兩個家庭的命運都懸在手術室里。

    活了,都還有希望;沒了,兩個孩子、兩個家庭就都毀了——不管路子灝是無心還是意外,就都毀了。

    手術室門突然打開,家長們以為手術結束,涌上去問結果,但李援平只是出來吩咐家長補簽手術同意書。

    董家父母拿著筆顫巍巍簽字,陳燕比那母親哭得還厲害:“李醫生,你一定要救活這孩子,求求你了。”

    沈秀英也急切道:“援平,你一定要救回來——兩個家庭啊。”

    李援平堅定點頭:“你放心。我是醫生。”

    手術室門再度闔上。

    路子灝坐在地上,埋頭抱住自己,眼淚直流。他什么也沒看,但他聽見了陳燕的乞求。

    梁水李楓然蘇起和林聲坐在他旁邊,梁水緊摟著他的肩。

    那頭,父母們也圍在陳燕和路耀國身邊,緊握著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人們,少年們靠在一起,沉默等待著,期盼著,祈禱著,熬到凌晨一點。

    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出來——人搶救回來了。他的父母撲上去哭了起來。

    陳燕幾乎是一瞬跪到李援平腿邊,嚎啕痛哭。李援平嚇一大跳,慌忙將她扯起來:“燕子你這是干什么呀?!”

    陳燕大哭:“你救了子灝的命,你救了他的命呀!”

    不遠處,路子灝抬起頭,后悔,恐懼,悲戚,僥幸,所有情緒糅雜成一團,少年的眼淚瘋狂涌出。

    梁水用力將他抱在懷里,握緊他的肩。李楓然臉色蒼白,緊摟住他倆。林聲蘇起早已后怕得眼淚直流,撲上去跟他們抱成一團。

    民警們也都松了口氣,這件事的性質算是轉為單純的校園糾紛了。

    ……

    深夜的醫院里,李援平剛換掉手術服,滿身的疲憊和汗水。連續手術五六個小時,他幾乎要虛脫。

    才上走廊,就見路子灝站在墻邊等他。

    少年神情憔悴,眼眶通紅,這一天對他太過驚駭。

    他走上前來,深深給他鞠了一躬:“謝謝李叔叔。”

    李援平拍拍他的肩,微笑:“跟我客氣什么?”他還想說什么,但實在太累,索性挨著墻根一屁股坐地上,他望向少年,拍了拍地板,路子灝跟著坐下。

    李援平眼里全是紅血絲,目光卻很溫和,說:“子灝啊,你倒是讓我意外了。怎么會跟人打架呢?”

    路子灝眼睛一紅,哽咽道:“他總是取笑我,說我像女的。”

    “所以就打架了?”

    “他也推我了啊,只不過我撞到墻上。他撞到了水泥尖尖。”路子灝委屈地哭起來。

    明明大家做了一樣的事,為什么結果大相徑庭。他成了施暴者,董方卻成了受害者。

    李援平耐心等他哭完,才慢慢說:“子灝啊,我知道你委屈,但這世上很多事情,它的結果不是平均分配的。你可以說自己運氣不好,你倒霉。但不管運氣好不好,你引發的結果,都要自己承擔。”

    他口干舌燥,舔舔嘴唇,繼續道:“你現在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可以不懂分寸,但大人不行。你跟人爭吵,就該料到會起沖突;你跟人沖突,就該料到會起傷害。這次幸好他沒事,幸好啊。當然,真出了事,還有父母為你擔責。因為你還是孩子。就像現在,他的醫療賠償都有你父母承擔。但將來一天,你會長大,這種免死金牌,下次就用不了了。下次,你就得自己扛責任了。這種責任,有時候是承擔,有時候是懲罰。你要記住,人可以犯錯,可有些錯是萬萬不能犯的。”

    路子灝眼淚再度涌出。他什么也不說了,所謂的委屈所謂的辯解都不說了,只是含著淚用力點頭。

    “好了。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你也要重新振作起來。未來還很長,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李援平摸摸他腦袋,“早點回去休息,安慰安慰你媽媽,她今天被嚇壞了。”

    路子灝點頭,又悶聲說了聲謝謝,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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