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三日后，東都洛陽。

    太子暴卒，雍王幽禁，皇帝重病昏迷不醒。

    黑暗從四面八方蔓延而來，漸漸吞沒了這座風(fēng)云詭譎的洛陽城。

    單超一手端著食盤，一手推開屋門，進(jìn)屋后點燃了蠟燭，一星火光幽幽燃燒在空曠的前堂中。

    “殿下，晚膳來了。”

    蜷縮在桌案后的李賢抬起頭，露出了雙目通紅、胡渣凌亂的臉，麻木的視線一輪，落到了面前琳瑯滿目的托盤上。

    “……”李賢露出一絲冷笑：“往日都是涼水胡餅，為何今日這般豐富，天后終于打算下手送我跟大哥一起上路了嗎？”

    “我看殿下兩日不曾進(jìn)食，自己掏錢買的，”單超淡淡道。

    燭光下單超的面容冷淡堅毅，披掛細(xì)鎧，腰掛刻金雕龍尚方寶劍，身影堅實沉穩(wěn)。

    李賢眼角一抽，浮現(xiàn)出狐疑之色：“我不信，拿走！”

    單超無聲地出了口氣，抽出腰刀切下一片鹵牛肉，在菜汁和湯水里蘸了蘸送進(jìn)嘴里，嚼嚼咽了下去。

    李賢：”……”

    單超挑起眉梢，意思是現(xiàn)在你信了？接著把餐盤放在桌案上，轉(zhuǎn)身走向門外。

    “單將軍！”

    單超腳步微頓。

    李賢的聲音夾雜著抽氣，聽起來就像是哽咽：“現(xiàn)在外面……外面肯定很多人想殺我，皇父命令羽林軍封鎖此地，必然是為了保住我的命……所以請大將軍一定，一定……”

    單超沉默了片刻。

    “即便不為皇命，末將也定要保住雍王殿下。”他緩緩道，“放心吧。”

    單超跨出門檻，關(guān)上了門。

    ·

    秾春時節(jié)，夜風(fēng)習(xí)習(xí)，遠(yuǎn)處街角傳來模糊的打更聲。回廊下早有心腹副將等在那里，見他出來忙躬身行禮，低聲道：“將軍，宮中的消息回來了。”

    單超微一頷首。

    “陛下不相信御醫(yī)，令尹開陽出山與明崇儼一同醫(yī)治，昨夜終于能開口說完整的句子了，據(jù)說今天能勉強(qiáng)從榻上坐起來，但還不能下地行走。”

    “今早陛下口諭，令北衙禁軍全線撤出洛陽行宮，又千里加急詔令東南前線上的驍騎大將軍宇文虎帶兵上京，從謝統(tǒng)領(lǐng)手中拿走行宮兵權(quán)……”

    “天后整整三日閉門不出，打聽不到任何消息。”副將頓了頓，輕聲道：“謝統(tǒng)領(lǐng)也是。”

    皇帝終于生出提防武后、打壓北衙的心了。

    雖然有得青龍者得天下的傳言，但皇帝對謝云一向不太信任，再加上這次事件讓皇帝親眼見到了謝云的狠絕果斷，自然會生出忌憚之心。

    不管是想保住雍王還是打擊武后，謝云都是皇帝最先下手的對象。

    單超沉默良久，臉頰隱約可見因為牙關(guān)緊咬而凸出的輪廓。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士兵放行的動靜，一個藏藍(lán)短衣的宦官匆匆奔來，近前一躬身，高舉手上的明黃紙卷：

    “將軍！陛下令羽林副將嚴(yán)密封鎖此地，宣單大將軍進(jìn)宮問話！”

    接著門縫里透出的微弱燭光，單超認(rèn)出了面前的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心腹宦官總領(lǐng)。

    ·

    壽昌宮。

    “皇帝可以坐起來了？”

    華麗裙裾從首座上一級級垂落，武后頭上的金釵流蘇輝映著燭火微微搖曳，讓宮墻上的影子也隨之晃動。明崇儼跪在厚厚的地毯上，目光定定瞥著面前精美的繡銀蓮花紋，回答道：“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