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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舍不得就這樣離開。

    離開的前一天又下了雪，樂知時拉著宋煜的手，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雪山在他們的身后，冬日暖陽下閃爍著耀眼的光，天空很藍，藍得仿佛從沒發(fā)生過任何不幸的事那樣，很美。

    兩個人邊走邊看，宋煜時不時會低頭去看樂知時。

    “你太累了，瘦了好多。”

    樂知時仰起臉，對他笑了笑，“沒有。”

    宋煜陷入短暫的沉默，仿佛在心里做了很艱難的決定一樣，皺著眉問他：“你會害怕吧，我繼續(xù)做這樣的工作。”

    “會。”樂知時很誠實地點頭，又垂下頭，“是個人都會怕吧。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希望你做最輕松最安穩(wěn)的工作。”

    “但我那天看到你們做出來的災(zāi)情地圖和模型，忽然間就覺得……真好。”樂知時皺了皺眉，看向宋煜，“你們真的拯救了很多人。”

    “還有那些消防員、醫(yī)生、護士、甚至有些挺身而出的普通人，他們也有愛人啊，他們的愛人和親人好無私啊。”

    樂知時收回放空的眼神，對宋煜微笑，“和他們比起來，你的工作危險系數(shù)都沒有那么高了。所以我也要努力學(xué)著不那么自私。”

    宋煜牽著樂知時的手，因感慨而說不出話，被樂知時領(lǐng)著來到舊城的一處大門前。

    “到啦。”樂知時語氣中有些得意，“我可是記了很久的路才能帶你順利來這里的。”

    這是一座教堂，沒有上次廣州那幢宏偉，也不那么精致，靜靜地矗立在藍天與雪山下，透著一種很樸素很純粹的美。

    樂知時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的藍色天鵝絨盒子，還差點掉了，緊張讓他變得有些滑稽，好不容易接住小盒子，放在手心，臉上的表情局促得可愛。

    “這是之前，你生日的時候，我定制的禮物……”他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都過了除夕了，自己居然還沒把生日禮物送出去。

    宋煜卻怔在原地，視線從樂知時凍傷的手指緩慢地移到展開的盒子，里面是一對閃爍著銀色光芒的戒指，款式很樸素，一大一小，依靠在一起。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定制店，和那個工匠師一起設(shè)計的。”樂知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找蓉姨借了一筆錢，所以我現(xiàn)在沒有存款了，只有外債。”

    宋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頰，“留給我的遺產(chǎn)都沒了是嗎？”

    樂知時很快速地拿起一枚戒指，像是怕他不要似的，“只有這個了。”

    他牽起宋煜的左手，站在沒有因災(zāi)難而倒塌的幸運教堂前，很輕聲地問宋煜，“我可以給你戴上嗎？”

    宋煜也拿起盒子里的另一只，“我可以嗎？”

    樂知時很快速地點了好幾下頭，伸出自己的手指，很乖地提前說了謝謝。

    為他戴上的時候，宋煜才看到內(nèi)圈有什么，他轉(zhuǎn)動戒指，對著陽光看了看，是一塊二十分鉆石大小的墨綠色玉，內(nèi)嵌在鉑金戒指里。

    “這是……”

    “藏玉。”樂知時抿了抿嘴唇，“還挺應(yīng)景的，我們現(xiàn)在就很靠近產(chǎn)地了，對嗎？”

    宋煜會心一笑。

    原來他把自己送的玉石偷偷鑲在里面了。

    “這個很難做，工匠師試了好多次，所以做的很慢。”

    “為什么嵌在里面？”宋煜問。

    “我想把我的玉藏起來。”樂知時笑了起來，嘴角有一處小小的凹陷的渦，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不曾受過任何苦難，彎起來如同新月。

    “交換戒指的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宋煜一只手捧著他的臉頰，“兩位新人可以接吻了嗎？”

    樂知時不好意思地向后退，想說這不是結(jié)婚，但宋煜搶先一步攬住他的腰，在美麗的教堂下吻住他柔軟的嘴唇。

    沒有白紗，沒有西裝革履，沒有鮮花和地毯，甚至也沒有任何人的祝福。冷冽的寒風(fēng)環(huán)抱住他們的身軀，雪山也來見證他們的劫后余生。

    還有他們無聲的誓詞，短暫的停留，長久的許諾。

    回程的車發(fā)動之前，何教授把宋煜叫下去說話，樂知時坐在車里，從車窗玻璃往下望。宋煜垂著的手，無名指和自己一樣，閃爍著很美的銀色光芒。

    “宋煜呢？”

    聽到有人喊他，樂知時先轉(zhuǎn)過臉，看見一位學(xué)長，手里拿著一個碎了屏的手機。

    “學(xué)長，他跟何教授談話去了。”樂知時輕聲說。

    “是嗎？那我給你吧。”學(xué)長笑著把手機塞給他，“你看這砸得……我們都是凍關(guān)機，就他是砸壞了，剛剛那個修手機的哥們兒才給我。你一會兒給小宋吧，不知道他還要不要。”

    樂知時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的確碎得不像樣了，但很神奇的是，還能開機。

    剛剛那個學(xué)長落座到前面，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轉(zhuǎn)過來對樂知時說，“你的頭像是不是一個小芝士？貓和老鼠里面那個。”

    樂知時點了點頭，“嗯。”

    “怪不得，我一打開手機微信消息爆炸，一看都是一個叫‘摩爾曼斯克’的人發(fā)的，是你吧。”學(xué)長笑著說，“你是真擔(dān)心啊。”

    另一個學(xué)姐說，“那當然擔(dān)心啊，小樂同學(xué)和小宋簡直是我們學(xué)校的神仙愛情。你看咱們冰山小宋什么時候?qū)e人細聲細語說話過？一見面就抱抱，還笑得很溫柔，一點都不像他了。”她嘆口氣，“看來世界上是不存在冰山男的，遇到真愛鐵定融化。”

    樂知時的注意力都放在剛剛學(xué)長說的話上面，有些迷茫地喃喃自語，“摩爾曼斯克……”

    他下低頭，解鎖手機，指腹點在破碎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微信對話框。

    的確是這個備注。

    這幾個字他很熟悉，但又隱隱有些疑惑。

    微微轉(zhuǎn)過臉，正好對上車外宋煜的視線，他抬起頭，給樂知時一個溫柔的微笑。

    “學(xué)姐。”樂知時收回視線，湊上前，輕聲問，“摩爾曼斯克是那個地名對吧吧？”

    那個學(xué)姐轉(zhuǎn)過臉，“啊，是的，在俄羅斯。”

    “那是北極圈唯一一個不凍港。”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jié)啦，后面會有番外，因為最近背痛一直在持續(xù)，每天好像都有做不完的事，所以后面的番外可能暫時采取隔日更新的模式，從9號開始，抱歉抱歉。

    一直以來的后記都是寫在番外結(jié)束的，這次我想先就的正文結(jié)局寫一點。

    比較久的老讀者可能知道這本書其實是在18年寫人設(shè)之后就有的文案，還掛在某本（非人？）的入v章作話里，算下來都快兩年了，但是中間第四本插了隊，所以現(xiàn)在才寫。最初只是某一天心血來潮想寫可愛受，后來放了很久，重新拾起這篇文的時候，已經(jīng)是2020年的5月底。

    整個2020年有一半的時間困在家鄉(xiāng)，對我的影響非常非常大，生活心態(tài)也好，行文風(fēng)格也好，都有很大改變。所以再拿起這篇文，在一片空白的大綱之中，我腦子里產(chǎn)生的第一個構(gòu)想是結(jié)局的場面：當災(zāi)難發(fā)生時，很多人為此奉獻和犧牲、負重前行，在塵埃落定后相愛的人給彼此一個慰藉的擁抱。

    可以說整篇文的基調(diào)，都是我在先有了這樣一個災(zāi)難之下的結(jié)局后，才定下來的。所以有的讀者說，這篇文看似很甜，但其實基調(diào)是偏壓抑的，是這樣的。

    宋煜的職業(yè)從選專業(yè)開始就被質(zhì)疑，為什么要學(xué)這個啊，為什么不去t大之類的。其實也是根據(jù)我腦子里的結(jié)局來的。我總在想，我們之所以可以安穩(wěn)地生活，是因為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有人替我們?nèi)プ隽耍谀瑹o聞地保護我們，這很可敬，而且無法用金錢與前途去衡量他們的價值。

    包括樂樂的討好型人格、分離焦慮和災(zāi)難ptsd，其實都是我從現(xiàn)實感受到的，也是從這個結(jié)局逆推出來的一個人設(shè)。他已經(jīng)不是我兩年前想到的那個單純可愛的設(shè)定，是兩年后有了整篇文全局基調(diào)之后的樂知時，我覺得這才是我想寫的一個復(fù)雜的角色。

    很慶幸能夠堅持寫到最初的結(jié)局構(gòu)想，和當時的我想象中沒有太大偏差，甚至有種走過環(huán)形軌道回到最初的感覺。看到了當時站在，為了他人奔走的宋煜和樂知時，北極圈和他唯一的不凍港。

    其實我對這個故事的心態(tài)也蠻復(fù)雜的，一面希望大家能感受到想表達的那些內(nèi)容，另一方面我又希望大家永遠不要對此感同身受，不要因災(zāi)難而痛苦，不要因不夠好的親密關(guān)系而難過。所以無論哪一種聲音，我覺得都是好的，因為人和人也都是不同的。

    最后要感激所有在每一次天災(zāi)人禍中負重前行的人們，非常非常地感謝，他們也有愛人和親人，但不得不為了保護更多的人而挺身而出，真的很偉大。在2020年之后，我認識到很多過去不曾注意的工作有多么重要，堅守在這些崗位上的人有多么重要。感激是說不盡的，真的很希望他們都可以得到福報。

    一如既往地，感謝每一個陪伴我度過連載期、給我鼓勵和幫助的讀者，是你們讓這篇文能夠完整地展現(xiàn)出來，讓我能堅持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可能很多人覺得這是客套話，但其實真不是，每天無論多忙我都會在九點以后看看評論區(qū)，這樣就會有好好寫出下一章的動力。在這里要給大家鞠個躬，追更辛苦了。

    番外再見，會多多撒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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