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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來，拂了拂衣袖，道：“進(jìn)宮。”

    他在章臺(tái)宮早已經(jīng)熟不拘禮，任何時(shí)候都可以來去自如。

    羋月穿著常服就見了他，笑問：“庸卿今天怎么有空來找我？”

    庸芮道：“老臣打算告老了，所以接下來會(huì)更有空找太后聊天了。”

    羋月嘆息道：“庸芮，你我都老了啊！”

    庸芮道：“大王對(duì)老臣說，太后若是愿意，可以召?zèng)荜柧c高陵君回來侍疾。”

    羋月?lián)u頭道：“不必了，來回折騰，平白多生事端，朝中又要不寧了。我其實(shí)并不在乎這些事。”

    庸芮道：“大王要的只是收回王權(quán)，并不想傷了親情。穰侯出關(guān)的時(shí)刻，千乘馬車盡是珠寶，富可敵國啊。”

    羋月斜視他一眼：“你是羨慕，還是嫉妒？”

    庸芮呵呵一笑：“以穰侯之軍功，這等財(cái)富，也是應(yīng)得的，這說明我大秦軍功封賞之厚。我這個(gè)文官，羨慕不來啊。”

    羋月道：“你那庸氏祖?zhèn)鞯姆獾卦偌由衔疫@些年所賞賜的，也不少了。”

    庸芮笑了：“這倒也是。”

    提到魏冉，羋月便想起來：“冉弟的身體一直不好，你告訴大王，在我的陵寢邊，給穰侯留一塊地。”

    庸芮便趁機(jī)道：“驪山腳下的陵寢，好像修了有十幾年了吧，最近大王又新征了數(shù)萬民夫在趕工。”

    羋月道：“嗯，那是大王繼位三十年的時(shí)候就開始修了。呵呵，六十來歲的時(shí)候，我生了一場大病，以為就要這么去了，結(jié)果拖到現(xiàn)在還是活得好好的。不過這一次，可能真是拖不過去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我也夠本了。庸芮，咱們君臣一輩子，到時(shí)候我先走，我在陵寢邊給穰侯留塊地，也給你留塊地。”

    庸芮道：“呵呵，太后以為，人死了，還能有知覺嗎？”

    羋月道：“人死如燈滅，還能有什么知覺？”

    庸芮道：“那太后何必計(jì)較，葬得與誰近，與誰遠(yuǎn)，將來誰會(huì)陪葬，誰會(huì)殉葬呢？”

    羋月聽到“殉葬”兩字，眉頭跳了一跳：“丑夫來找你了？”

    庸芮搖頭：“不是，是有人聽到這件事，覺得于王室不太好看，所以來找我。太后，若人死后無知，何必令魏子殉葬？若死后有知，太后帶著魏子于地下，豈不令先王動(dòng)怒？”

    羋月怔了一怔道：“先王？先王？”

    庸芮見羋月陷入了呆滯中，不禁叫了一聲道：“太后，太后——”

    羋月猛回過神來道：“哦，怎么了？”

    庸芮道：“太后剛才似乎走神了！”

    羋月輕嘆一聲道：“是啊，我似乎忘記先王的樣子了。真奇怪，現(xiàn)在回想起來，與先王的恩怨糾葛，竟不像是真的發(fā)生過似的，或者，像上輩子發(fā)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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