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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歇回過神來，笑道：“太子。”

    太子完問：“太傅你怎么了？”

    黃歇道：“沒什么……太子，也許這里有我楚國的一線生機啊！”他坐上馬車，將太子完抱至膝上道：“走，我們先回驛館，回頭再仔細打聽。”

    及至驛館，安頓好了，黃歇便派人遞了奏書與秦王，又遞了名刺與向壽、羋戎等人。次日羋戎果然匆匆趕來，見了黃歇便道：“子歇！如今這個時候，能夠看到你真好。”

    黃歇苦笑道：“這對于楚國，對于我來說，卻未必是好。”

    羋戎道：“秦楚和議，秦國撤兵，楚國也能夠緩和一口氣。”

    黃歇道：“秦楚和議，楚國向秦稱臣，娶秦女為王后，楚太子入秦為質(zhì)，如今楚國也只能算是稍喘得一口氣罷了。”

    羋戎點頭道：“那也是你寫給阿姊的伐五國之策取得了成效，所以阿姊才指定你要與楚國太子一起入秦。”

    黃歇卻道：“如今看來，咸陽再度不穩(wěn)，太后也未必有心情征伐五國了。”

    羋戎道：“你錯了，咸陽、秦國，包括天下，一直在阿姊的掌控之中。”說到這里，不由得頓了一頓，笑道：“你今日來，可曾聽說過，前日齊國的孟嘗君剛剛逃走。”

    黃歇一怔，問道：“這是為何？”

    當(dāng)下羋戎便細細說明了經(jīng)過。

    孟嘗君田文，乃列國諸公子中，賢名最盛之人。他與齊王田地算是堂兄弟。田地剛愎自用，將昔年齊宣王在時稷下學(xué)宮所招攬的名士氣得出走了七八成。田文卻謙辭厚幣、恭敬待人，將這些意欲出走的策士，還留了三成下來，這一來，頓時列國人人稱賢。

    臣子之名賢于君王，這原是大忌，以田地之為人自然不能相容。此時秦國便派人大張旗鼓，來請孟嘗君入秦為相。孟嘗君猶豫再三，盡管有門客再三勸阻，但終究還是難以抵擋此等誘惑，毅然入秦。

    他本是抱了雄心壯志而來，不想見了秦王和太后兩面之后，再無下文，困居客舍，整整一年，無所事事，又聽得齊國欲與列國聯(lián)手攻秦，他唯恐自己會被秦王遷怒，死于咸陽，趁秦王與義渠王交戰(zhàn)之時無暇他顧，便以“雞鳴狗盜”之術(shù)，逃出咸陽。

    卻不知羋月請?zhí)镂娜肭貫橄啵且挥嫛Ｌ镂呐c他的一堆門客，見識既廣人脈又足，頗有左右齊國局勢的能力，將他拖在秦國一年多，便可由蘇秦安然完成在齊國的布局。此時布局已完，正好讓田文回國，促使發(fā)動。

    此中情由，羋戎自不會說出，只找了個民間新編的段子笑道：“太后聞?wù)f孟嘗君大名，原以為他也是如平原君、信陵君那樣的美少年，因此想召來一見，不想他卻是丑陋的矮矬子，故而全無興趣，將他置于館舍一年，卻不是想為難他，原是忘記他這個人了。不想他卻如此膽小，自己倒嚇得跑了。其實大可不必，只要向太后稟報一聲便可放行，倒難為他如此費盡心機地出逃。”

    這種話，別人會信，黃歇卻是不信的。羋月大費周章將孟嘗君弄到咸陽，卻冷落一年，必有用意，只是見羋戎不惜拿這種民間流言說事，自也知道此中意味深遠。

    只是他們卻不知，田文出了函谷關(guān)，一路逃亡，到了趙國得平原君趙勝接待，正欲休息數(shù)日，不想這流言跑得比人快，竟在田文停下之后便傳到了他的耳中。這田文雖然貌似恭謙下士，但內(nèi)心的驕狂暴烈之處，卻與田地這個堂兄弟不相上下。只是素日以教養(yǎng)掩蓋得甚好，此時聽了趙人以輕薄言論譏笑他的身高和相貌，還譏笑他自作多情狼狽出逃，不由得怒氣沖霄，竟令門客將這一縣議論他的人都殺了。這一氣殺了數(shù)百人，才又倉皇逃離趙國，回到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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