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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數(shù)日，羋月雇了輛車，和嬴稷還是搬進(jìn)了那貞嫂的家中。他們一路上的行李，已經(jīng)散失典賣得差不多了，只余幾卷書簡、幾件舊衣罷了。

    羋月那套入宮的服飾早已典賣，幫助他們度過了這個冬天；嬴稷的那套冠服卻讓女蘿死活保了下來，終究還是慎重地裝在箱子里，送到了那西市院落之中。

    那院子多年不住人，自然是塵土堆積。羋月、女蘿和薜荔三人便用布包著頭發(fā)，拿著掃帚抹布收拾出幾間屋子來。那些原有的家具本就不堪用，且已經(jīng)朽壞，便都收拾起來，堆到一處不用的房間去。

    如此，除貞嫂自己住的房間不動外，收拾了一間給羋月住，一間給嬴稷住，另一間給女蘿薜荔兩人住。

    大人們收拾屋子，嬴稷自然是插不上手，只有抱著竹簡坐在院子里的石碾上看書。

    眾人忙忙碌碌，自然也無暇理會嬴稷。那貞嫂縮在墻邊，悄悄地看著嬴稷，足足看了半天。

    因無人理會，她便慢慢地開始走動，也漸漸消去對陌生人進(jìn)入的恐懼。

    也不知從何時起，貞嫂端著一碗水，膽怯地走到嬴稷面前，隔了好久才把水放到地面上。她的動作仍然呆滯木然，但看著嬴稷的眼光中卻有著愛憐和希望。

    嬴稷初時不覺，過了半晌，貞嫂又怯怯地伸手，將那碗往嬴稷面前推了推。這時，嬴稷終于有所察覺了，他眼睛的余光先是看到碗，又順著碗，抬頭看著貞嫂。

    貞嫂像受驚似的往后縮了縮，露出膽怯又熱切的笑容：“你……你喝水……”

    嬴稷一怔，忙放下竹簡，朝貞嫂行了一禮：“多謝大嫂。”

    不想他這一動，貞嫂便已經(jīng)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啊”地叫了一聲，轉(zhuǎn)身就逃進(jìn)屋子里去了。

    嬴稷嚇得不知所措，看到羋月，求助地叫了一聲：“母親。”

    羋月正看到這一切，心中一動，便跟了上去。卻見屋子虛掩著，貞嫂蜷在角落里，手里抱著一件少年的衣服，發(fā)出嗚咽的哭聲：“阿寶，阿寶……”

    羋月站在門邊，看著貞嫂哭泣，已經(jīng)有所明白。女蘿也追上來，看到這個場景，也不禁轉(zhuǎn)頭拭淚。

    貞嫂被驚動，抬頭看到兩人，更是嚇得往里縮。

    羋月輕輕推開門，走到貞嫂面前，蹲下身子，拿出她抱著的衣服，展開看了看，低聲問：“這是你兒子的衣服？”

    貞嫂畏縮地點(diǎn)點(diǎn)頭。

    羋月道：“看著倒跟子稷差不多大。”

    貞嫂聽了這話，忽然伏地而哭，聲音嗚嗚咽咽，卻是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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