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見秦王駟走下馬車，羋月忙取出手帕扎緊傷口，又迅速收拾竹簡，搬向副車。

    此時外面的喧鬧未歇，秦王駟卻已經(jīng)坐在幾案前繼續(xù)批閱竹簡。羋月來回幾趟，才將玉輅上的竹簡都搬上副車。秦王駟見她欲爬上馬車，卻一時乏力，便順手拉了她一把，正觸到羋月傷處。見羋月眉頭皺成一團，他舉目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手臂上纏著滲血的手帕，忙問：“你受傷了？”

    羋月勉強一笑：“只是一些皮肉傷，不礙事的。”

    秦王駟皺眉：“傷藥呢？”似他這樣出身的公卿子弟，自幼便習(xí)騎射，身邊攜帶著的革囊荷包中，常放置著傷藥、干肉、火石等物，從不離身。

    羋月聞言忙從旁邊的革囊中找出傷藥。秦王駟便叫她拉起袖子。那傷口本來只是被利箭劃傷，羋月剛才匆匆包扎止血，又跑來跑去，反將傷口拉大了。如今半凝結(jié)的血痂將皮肉與衣袖粘連在一起，更加麻煩。

    秦王駟便拿起一只水囊，拉著她的手臂，撕開傷口清洗了一下。見她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沒有痛呼出聲來，他滿意地點點頭，將傷藥倒入傷口，又用白帛重新包扎好，這才教訓(xùn)道：“就算是皮肉之傷，也不可小視。須知戰(zhàn)場之上，許多人便是不把皮肉小傷當(dāng)回事，最后整只胳膊整條腿都爛掉，甚至連命都斷送了?！绷d月只得低頭聽訓(xùn)。秦王駟說完了，還是給她總結(jié)了一下：“你倒是不嬌氣，這卻是難得的?！?

    羋月聽到這里，不由得一笑，抬頭俏皮地說道：“妾身嬌氣不嬌氣，大王如今才知道嗎？”

    秦王駟一時語塞，看著羋月的笑容，忽然間也沒了脾氣。

    是啊，她何止手臂上這一道箭傷？兩年多的點點滴滴，一時涌上他的心頭。想當(dāng)日她與自己跋涉深山與蠻族會盟，腳底走起了水皰，也不曾叫一聲苦；她曾經(jīng)陪著自己日夜奔馳數(shù)百里，就是為了在敵人得到消息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最后連自己的親兵都累趴下了，她還能夠堅持住沒有掉隊；她的手上，亦有被竹簡夾傷過、刺傷過的痕跡，但她總是什么也不說，只是每天愉快地笑著，陪著自己一路走下去。

    他過去出巡，亦曾帶著妃嬪宮娥服侍。那些妃嬪雖然侍奉恭謹(jǐn)，但天性柔弱，總是難耐舟車勞頓，易生病易受驚。所以每到路途艱險的地方，他就會把她們留在城池中。他之前出巡，每次都是帶著不同的人。饒是這樣，還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走到一半，要把那些不勝旅途之苦病倒的妃嬪送回宮中去的情況。所以在答應(yīng)羋月隨行的時候，他并不認(rèn)為，她能夠撐得過兩個月?？墒撬麤]有想到，竟然有一個女人可以跟緊他的步伐，而且在這一路之上，和他越來越默契。有時候，他看她的感覺，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日一個成熟的男人俯視和縱容一個天真少女，而是愿意把她當(dāng)成一個真正的同伴。

    這種感覺，他以前只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找到過，而那個人……已經(jīng)毅然走出了他的生命。

    秦王駟收回心神。他看著羋月，心中暗想，既然她有如此不凡的心性，那么，他會在自己的心中，給她一個配得起這樣心性的位置。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