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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漁翁得利-《燕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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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宗已死,誰才是新帝?

    山下禁軍營中,剛剛逃得一命的蕭思溫與耶律屋質(zhì)相對而坐,面前擺著壽安王耶律璟送來的信,說察割派人與他聯(lián)絡(luò),欲與他合作,并擁他為帝。耶律璟把這事寫給屋質(zhì),并將察割的信也附在當中,端的是光明正大,進退有道。恰恰如此,反教諸人為難了。

    耶律屋質(zhì)先開口:“你之意如何?”

    蕭思溫沉默著。他從小弓馬不好,更用心在漢學(xué)上。雖然他的妻子是耶律璟的親姐姐,論親誼他和耶律璟關(guān)系更接近,但在政治立場上,他更接近世宗的推行漢化主張。

    他知道屋質(zhì)的意思,沉吟良久才說:“述律這個人,極聰明而有城府,但,就是太聰明了……”太聰明了,所以心思太多,猶豫反復(fù),不能信人,不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屋質(zhì)點了點頭:“我打算擁立他。”

    蕭思溫一驚,失聲道:“一夜之變,我們尚只逃得性命出來,他就有這樣的后手等著,分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前一句點到即止,相信屋質(zhì)應(yīng)該明白。但他沒想到,屋質(zhì)這么快就做出了決定。這個決定對耶律阮太冷血,所以他忍不住把事情挑明了。

    此時他不過三十多歲,還不能夠完全成為屋質(zhì)這樣冷血的政客。

    “我知道。”政變是什么,沒有人比屋質(zhì)更清楚,從阿保機處死他的弟弟們,到述律平大殺群臣,再到耶律阮和祖母對陣軍前,耶律家族每一樁政治變革,都要死大量的人,而他都是事后收拾的人。

    “就算是壽安王從中插手了,又能如何?”屋質(zhì)冷冷地說,“這是皇族橫帳房的內(nèi)亂。如今大局已定,無論是你們后族,還是我們皇族,都只能在橫帳房中另選賢能。主上已死,大皇子被殺,二皇子失蹤。如今血統(tǒng)離皇位最近的就是壽安王,他占盡贏面,只有擁立他才能夠盡快平定叛亂,不影響政局。”

    所謂橫帳便是指皇族之帳,橫帳三房,即耶律阿保機三個兒子?xùn)|丹王耶律倍、太宗耶律德光和幼子耶律李胡這三支。契丹舊俗,可汗之位本是兄弟們輪流坐,因此在耶律阿保機手中,數(shù)次發(fā)生諸弟不服他久坐可汗之位而與之相爭的“諸弟之亂”。阿保機死后,又因為述律太后的插手,讓三個兒子都有了繼承皇位的名分。

    幾十年來,橫帳三房為皇位爭斗不休,亦導(dǎo)致遼國上層始終處于緊張的政治局勢之中。誰做皇帝,誰陰謀奪位,屋質(zhì)無法控制。他唯能在事情發(fā)生之后,把部族的損失控制在最小范圍。

    耶律璟為什么寫信來,因為他有野心。借著察割之亂,把中立派全部拉出來,令這撥人不得不與他同進退。此時耶律璟占盡贏面,他又何必和名義上弒君的叛逆察割再行敷衍,所以他反手賣了察割,示好屋質(zhì)。

    屋質(zhì)和蕭思溫明知道他的圖謀,卻不得不吞下他送上的餌。為了盡早穩(wěn)定大局,屋質(zhì)甚至要用自己的情面去幫助耶律璟:“我去找婁國。”耶律婁國,世宗的弟弟,也屬于最接近皇位的人,只可惜,大勢不予。

    蕭思溫長嘆一聲:“只是,可惜了主上,也可惜了東丹王這一系。”

    屋質(zhì)淡淡道:“終究是橫帳三房的事情……”他頓了頓,也有些唏噓,“漢人有句話叫‘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主上急于成事,太不小心了。”

    蕭思溫只覺得心頭堵得厲害:“主上也是為了大遼才……唉!”

    屋質(zhì)看了一眼蕭思溫:“我知道除了你,還有許多人會心中不平,但是,為了大局著急,為了大遼的安定團結(jié),只能如此了。”

    蕭思溫心中亂作一團:“只可惜,只可惜……主上的新政,南征的機會,就這么一起中斷了。”

    屋質(zhì)長嘆:“只怕這一朝,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走了出去。

    蕭思溫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世宗,腦海中忽然涌上一句話:“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他扭頭,拭去了頰上的淚。

    屋質(zhì)去找婁國時,婁國是不服氣的,世宗死了,小皇子生死不明,那離皇位最近的應(yīng)該是他。但屋質(zhì)說服了他。

    婁國此時爭皇位,沒有勝算。目前勢力最大的一支,其實是觀望中立的這撥。愿意擁立世宗這一系的臣子,現(xiàn)在落在察割手中扣為人質(zhì)。即使是他現(xiàn)在掌握的皮室軍,也有一部分將領(lǐng)的家屬成了察割人質(zhì)。

    如果婁國為帝,察割一定不服,到時他握著人質(zhì),成敗還在兩可之間,畢竟這些將領(lǐng)對婁國的忠誠是遠遠低于世宗的。

    這撥觀望的人雖然沒有參與謀逆,卻坐視世宗被殺,那么他們也不會愿意世宗的弟弟坐上皇位,誰知道婁國坐穩(wěn)龍椅后,會不會追究今日之事?這撥人很容易就會投向察割,或者在察割與婁國的交戰(zhàn)中下注他人,這一切以婁國的能力無法控制。必須要戰(zhàn)一場死一撥人的結(jié)果,正是屋質(zhì)最不愿意看到的。

    婁國無奈,他經(jīng)歷過世宗當年奪位之事,知道沒有屋質(zhì)的支持,他想當皇帝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提出一個要求:“我要察割的人頭,察割不死,我絕不低頭。”

    耶律璟接到屋質(zhì)和婁國兩邊的回復(fù),不禁猶豫起來。屋質(zhì)的回復(fù),是令他驚喜的。事實上在此之前,他最猶豫的就是屋質(zhì)會如何抉擇。如果屋質(zhì)不肯支持他,那么兩邊開打,他是最沒底的。這些持中立立場的部族,其實最難控制。他們看似都站在他的身后,其實不過是不想承擔后果而選擇觀望。一旦他沒有辦法控制兩邊局勢,這股力量隨時會崩潰。

    為了這一天他策劃了很多年,雖然事情的發(fā)展有些脫出他的設(shè)計。若不是婁國跑了,屋質(zhì)跑了,那么現(xiàn)在察割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

    婁國要察割的命,他一點也不在乎,察割本來就是一個要死的人。但是他現(xiàn)在卻無法答應(yīng)婁國。如果察割明知必死,那么他就會瘋狂失控,而他手中掌控著這么多的文武大臣、部族首領(lǐng)和他們的家屬。一旦這些人死了,屋質(zhì)控制著的人馬也會失控。到時候,他看似贏面在手,但這些中立觀望的人就未必完全聽從他了。

    當年世宗奪位,他是羨慕嫉妒悔恨交加的,若是當日沒有退縮,那么也許登上皇位的就是自己。可是此刻,皇位離他只有咫尺之距,他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壓力、什么樣的恐懼、什么樣的艱難、什么樣的分裂。

    最好的后果、最壞的后果,在耶律璟的腦海中交織。想得越多,就越想逃開,甚至開始后悔自己邁出的這一步。

    “怎么樣才能夠讓察割投效于我,又能夠滿足婁國的要求?”耶律璟問耶律罨撒葛。罨撒葛是他的同母弟,兩人從小感情就極好,這次整個計劃,就是兩人一起策劃實施的。

    罨撒葛猶豫片刻:“要不然,我去勸婁國讓一步?”

    耶律璟搖了搖頭:“難,婁國難讓,兀欲的死忠也不肯放過察割的,察割遲早要死。”而現(xiàn)在麻煩的是,如果他不保下察割,那察割手中的力量就會失控。

    這個時候,帳外來報:“大王,敵烈郎君來了。”

    耶律璟眉頭一挑:“讓他進來。”

    耶律敵烈匆匆進來,這個看上去過于機靈的少年,是耶律璟的庶弟。耶律璟雖然拔營而走,卻把敵烈留下,就是為了讓他在察割營中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

    “大哥勿憂,我已經(jīng)勸動察割投效您。”

    耶律璟站了起來,喜道:“當真?”

    敵烈在察割營中的時候,察割已經(jīng)瀕于發(fā)狂了。

    世宗寵信漢女,任用漢臣,打壓部族,惹了眾怒。察割自認是為眾人出頭,第一個伸出手。可是,所有的人卻立刻裝作不認識他一樣閃開了,拉著人馬遠遠地看著他像個小丑一樣,滿手血腥,走投無路。而山下,屋質(zhì)和婁國已經(jīng)在討論他的死期。

    “既然我要死……”察割冷笑著看著被押上來的大臣貴族和家屬,“那你們就陪我一起死吧。”

    耶律敵烈大吃一驚。他是耶律璟留下觀察事態(tài)變化的,自然不能夠讓察割真的發(fā)瘋,連忙上前勸說察割:“泰寧王叔,事情還沒到這一步,您忘記了,還有我大哥,他必能保住您的。”

    察割猶豫了。耶律璟與他合謀,等他動手了耶律璟卻拔營而走,令他進退維谷。這個曾經(jīng)的盟友,還能信嗎?

    他看了一眼敵烈,冷笑道:“他把罨撒葛帶走了,卻把你留下,就不怕變亂之中你的性命不保?可見他信任的還是罨撒葛。你現(xiàn)在說這樣的話,又有什么用?”

    一言正中敵烈的心事,他心中暗恨。然而不管耶律璟待他如何,他卻只能和耶律璟同榮共辱,只得笑道:“大哥留下我,原是為了幫助王叔的。王叔縱不信我,也當信我大哥才是。”

    “他現(xiàn)在與屋質(zhì)、婁國勾結(jié),要去當皇帝了,我如何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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