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千萬次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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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不再說什么。
回家以后,等謝柔心情稍微平復了,他才放緩了調子,語重心長對她道:“大院兒那么多好男孩,你怎么就不跟他們玩,偏偏跟沈驍那家伙好?”
“我為什么不跟他們玩?
你知不知道他們背后都怎么說我?
他們說我長得難看,不像女生,還說我長得像你。
只有沈驍,只有他說我漂亮,還喜歡我,愿意跟我在一起。”
“可是現在呢,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是喜歡我,只是跟人打賭,追上我就有一輛摩托車!”
謝柔情緒有點激動,“我一點都不招人喜歡!以后我就一個人玩,這樣大家就都滿意了!”
謝謹言愣住了,反應過來,罵了聲:“王八犢子,下次遇到,我要好好收拾他。”
謝柔莫名地被謝謹言罵人的樣子逗樂了,她好不容易憋住笑,沉著臉說:“我回房間了。”
說到底,這件事誰都怪不了,怪她自己總是犯蠢。
跟哥哥道了晚安之后,謝柔回房間躺在床上,拿出手機,卻沒想到,她的電話居然沒有掛斷,一直保持著通話的狀態,而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是韓定陽。
謝柔進包間之前,不確定里面的情況,本來想著給哥哥撥個電話過去,可是又有些不敢,思來想去,索性給答應要罩她的韓大佬打了過去。
當時情況緊急,她把掛電話這事給忘了,就這樣冒冒失失沖進去。
事后謝柔回想起來,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蠢。
不說救不了人,讓自己也處于危險境地。
可是在當時,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就這樣做了。
這樣的莽撞行為,逞的是匹夫之勇。
就像當初父親為救戰友身陷重圍,他應該……也來不及想太多。
哥哥說謝家人骨頭硬,血是熱的,重情重義,不懼生死。
韓定陽在接到她的電話察覺不妙之后,迅速通知了警方,警察才會及時地趕到。
沒想到,謝柔沒有掛斷的電話居然一直保持著接通狀態,到現在已經快三個多小時了。
謝柔第一反應是,完了,話費要爆掉了!
她將手機放到耳邊,試探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邊,韓定陽低沉的聲音響起來:“嗯。”
他居然還在!謝柔以為他也忘了掛電話,沒想到他一直都在。
“受傷了嗎?”
韓定陽迫不及待地問,感覺自己似乎有點急切,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問,“傻子,有沒有受傷?”
“沒有。”
謝柔坐在飄窗邊上,說,“今天謝謝定哥了。”
如果不是他,她現在肯定完蛋!
韓定陽心情似乎有點不爽,說:“不謝。”
而下一秒,謝柔突然問道:“咦,你是不是穿了一件深色衛衣?”
她趴在窗臺朝外望去,不遠處,澄黃的路燈下有一抹頎長的身影,隱隱約約與他相似。
韓定陽正站在謝家大宅對面的梧桐樹下,望著透出光芒的那一方小窗戶。
他在那里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直到看到謝謹言將她平安接回家,才總算安心。
“不是。”
韓定陽本能地否決,同時退到了梧桐樹后面,“我在家。”
“噢,我看錯了,還以為你在我家門口。”
“沒有。”
他想了想,又補充,“怎么可能?”
謝柔也覺得自己想多了,這么晚了,他怎么可能……
“你剛剛怎么不掛電話?”
謝柔問他,“這么長時間,燒了好多話費。”
“要不要我把話費打給你?”
他語氣聽起來相當不客氣。
“不要啦。”
謝柔訕訕地說,“我開玩笑的。”
“呵呵。”
他配合地假笑了一下。
謝柔覺得,這家伙可能上輩子跟她就是克星,仇敵見面分外眼紅那種,但她還是客氣地說:“今天的事,再次感謝。”
“不謝。”
他同樣客氣,并且解釋,“我們兩家是世交,你要是出事,我爺爺會很難過。”
“哦。”
原來是因為世交的關系。
“早就提醒過你,沈驍追你是別有用心,你這傻子還偏不信。”
好吧好吧,又來一個要教訓她的。
“是,追我的都是別有用心,不會有人真的喜歡我,行了吧?”
謝柔剛剛跟謝謹言爭執已經耗掉了大半的元氣,現在感覺很累,不想再跟韓定陽多計較。
“話也不能說得這么絕對。”
韓定陽說,“人要有自信。”
“呵。”
“你這是什么態度!”
他好為人師地教訓她,“不聽話,栽了跟頭才知道。”
謝柔打斷他:“定哥,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沒有答應沈驍?”
“為什么?”
“我有喜歡的人。”
一陣風吹過,韓定陽突然沉默了,一顆心開始緩緩下墜,跌入深淵。
“是……是誰?”
他勉強保持鎮定。
“不告訴你。
反正我只想跟你說,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她的聲音低沉柔和,宛如籠上了一層夜色的溫柔。
韓定陽的喉嚨里仿佛堵了鉛塊一樣難受:“那你……為什么不跟他講?”
“就像你說的啊,怎么會有男生喜歡我這樣類型的女生?
講了會很尷尬。”
謝柔無奈地說,“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保持朋友的關系,這樣我還可以時常跟他說說話。”
不敢說,害怕說了,連朋友都沒得做。
好喜歡好喜歡他,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韓定陽沉默了片刻,道:“嗯,那你早點休息。”
“晚安,阿定。”
謝柔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萬般不舍。
“晚安。”
他果斷掛掉電話,從樹后的陰影里出來,踱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一陣風拂過,略帶著秋寒的信息,他豎起了衣領,心里涼涼的。
月光下,韓定陽踱著步子回到家,韓馳已經睡了。
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不管做什么,他都提不起興致來。
就連看機械物理方面的書籍,關在房間里研究線路等,過去他興致勃勃沉迷其間的事情,現在都沒有辦法使他開心起來。
煩躁,心里堵得難受,沒處發泄,他只好去沖了個冷水澡。
回到房間,幾個兄弟的微信群又熱鬧起來。
蔣承星:“今天沈驍那王八蛋算是馬失前蹄,栽了。”
楊修:“還連累了嫂子。”
這條消息一發出去,馬上被他撤回,改成:“還連累了謝小妹。”
穆深:“聽說沈驍調戲地痞東哥的女人了?”
楊修:“嘖,這小子人品是渣了點,但是還真有福氣。”
蔣承星:“羨慕也沒用,恐女癥注孤生。”
楊修:“討厭!”
蔣承星:“還有更勁爆的,聽沈驍周圍的朋友說,他追謝小妹,是因為跟周濤打了個賭,兩個月內能追上,周濤那輛改裝摩托就送給他了。”
楊修:“賤。”
穆深:“這事該讓謝小妹知道吧!叫她遠離那個人渣。”
蔣承星:“我覺得已經晚了,今天謝小妹為救人渣勇闖蝴蝶酒吧的事,大院兒傳得沸沸揚揚,估計是動真情了。”
楊修:“那怎么辦?
總不能讓沈王八繼續禍害她吧。”
蔣承星:“你這么激動,你上啊,把謝小妹搶過來,我們是你堅強的后盾!”
楊修:“……”
韓定陽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當晚,他整夜失眠。
幾天后,沈驍差不多養好了傷來學校,路過籃球場的時候,被不知道哪里飛出來的籃球砸中了臉,鼻子又被撞出鼻血,止都止不住。
那天狂風呼嘯,天際壓著黑云,整個校園一片山雨欲來的景象。
沈驍捂著鼻子,在操場暴走大罵:“誰扔的,沒長眼睛!”
韓定陽走出來,順手撿起了地上的籃球,神情疏淡而倨傲。
沈驍狼狽地用袖子擦了把鼻血,惡狠狠道:“韓定陽,你故意的吧!”
韓定陽起跳投籃,都懶得看他一眼,只輕描淡寫應了一聲:“嗯。”
學校兩大風云人物在籃球場打架的消息不脛而走,學生之間傳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猜測原因。
沈驍那王八蛋到處得罪人,這沒什么稀奇的,就算挨打也很正常。
關鍵是年級第一的韓定陽,素來為人低調,性子淡泊,對誰都是一副愛搭不理、漠不關心的樣子。
所以這次他居然主動挑釁沈驍,這引發戰火的行為有點反常。
那天下午放學后,臉上貼了各種創可貼補丁的沈驍在校門口攔住了正欲離開的謝柔。
“柔柔。”
沈驍拉住謝柔。
“別這樣叫我。”
謝柔掙開他的拉扯,往后退了幾步,跟他保持距離。
“你怎么突然跟我生氣啊?”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嗎?”
自從那晚蝴蝶酒吧事件后,謝柔將近一周都沒有理會沈驍,他給她送的早餐和零食全被她扔了。
沈驍不依不饒地問她:“你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言風語了?”
“是風言風語還是事實,你自己心里清楚。”
謝柔很不耐煩,轉身要走。
沈驍連忙拉住她:“柔柔,你別信那些。”
“放手!”
謝柔轉身,惡狠狠地威脅,“你再這樣,我揍你了!”
“你聽我解釋行不行?”
周圍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一群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大有作壁上觀看好戲的意思。
謝柔很不喜歡這樣被人議論,她快加步伐離開。
“柔柔,實在不行,我把那輛摩托還了!”
沈驍追著謝柔,“我不要了還不行嗎!”
謝柔腳步頓了頓。
沈驍見她回頭,以為有轉機,連忙賭咒發誓:“當初真的是我腦子抽了,但是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
大不了我不要那車了,你別生我氣,行不?”
喜歡……他的喜歡還真夠廉價的。
謝柔現在看到他的臉都覺得惡心,想打他。
她氣的不是沈驍跟人打賭,而是他這樣騙她,還騙得她相信了,以為真的有男生會這樣喜歡她。
那些脫口而出的夸贊,所有的關心照拂,都是假的,自己只不過是這幫公子哥們閑來無事的一個賭局里的棋子。
謝柔自嘲地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沈驍是真的有些怕了,他快步追上來,拉扯她的手腕:“柔柔,你別走!你聽我……”
不等他說完,謝柔借力避開他的拉扯,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啪”,十米開外都能聽到。
蔣承星剛剛在校門口吃完一片西瓜,回頭就看到這么勁爆的一幕。
圍觀的同學也是倒抽一口涼氣,周遭突然安靜下來,氣氛凝固至冰點。
沈驍被她這一巴掌徹底打蒙了。
謝柔紅著眼睛,一字一頓用力說:“離我遠點。”
沈驍沒有再追上來,謝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放學的人潮中。
馬路對面,蔣承星一幫人看著沈驍失魂落魄的身影,痛快不已。
“謝小妹干得漂亮!”
楊修崇拜地看著謝柔遠去的背影,癡迷地說,“老子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蔣承星笑著說:“你要是敢跟她說話,哪怕只講一句話,我就送你一輛摩托!”
楊修瞪大眼睛回頭:“真的?”
“嗯。”
楊修當即興沖沖朝謝柔走去,然而剛走了五步,他的腳步就頓住了,回頭惡狠狠地沖蔣承星說:“算你狠!”
“有恐女癥就不要學人家花癡啦。”
蔣承星笑著回頭,“咦,阿定呢?”
“不知道,剛剛還在。”
那條回家的香樟林蔭小徑邊,韓定陽背著斜挎包,騎著自行車路過謝柔身邊。
似乎剛打完籃球,這回他帶起的不再是薄荷香味的風,而是略夾雜了些屬于他身體的味道。
和其他男生運動完的一身汗味不同,他的味道并不難聞,那淡淡的男人味飄在風中一晃而逝。
謝柔埋頭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實在受不了,問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韓定陽掌著車龍頭,歪歪扭扭騎著自行車,應道:“嗯?”
“你騎車的速度跟我走路的速度一樣,所以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已經跟她保持平行走了很長一段路程了。
“我在練習慢速騎行。”
韓定陽一本正經地解釋,車龍頭東搖西晃。
“那你能不能走遠點練習?”
“可以。”
韓定陽腳用力一踩,單車從她身前橫過,到邊上的香樟小樹林里去慢速騎行,與她拉開一段距離。
謝柔嘆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心里無比郁悶的。
她被沈驍那個王八蛋耍了,像個傻瓜一樣,全校同學都知道,就她被蒙在鼓里。
討厭鬼韓定陽還追著要看她笑話,真是……太失敗了。
只聽“哐啷”一聲,在樹林子里慢速騎行的韓定陽……呃,摔倒了。
謝柔回頭,只見自行車倒在坑洼不平的草地上,韓定陽快速爬起來,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自己沾著青草的手臂。
謝柔罵了聲“真傻”,朝他快速跑過去:“你沒事吧?”
韓定陽站直了身子,撩了下凌亂的頭發,面不改色說:“當然。”
這種時候還要耍帥,真是夠夠的。
“你的膝蓋流血了。”
謝柔指著他運動短褲以下裸露在外的膝蓋,上面有明顯擦傷的痕跡,還有青草和泥巴。
“哦,我都沒有感覺。”
謝柔嗤之以鼻,心說,我就姑且信你沒有感覺。
她走過去將韓定陽的自行車扶起來,推到馬路邊,說:“前面有個小診所,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不要感染了。”
韓定陽看她推著自己的山地自行車,身體泛起一股酥麻麻的感覺,突覺福至心靈。
他將車后座的遮掩物拿開,認真地說:“我走不了路了。”
謝柔回頭,看到了他車后突然多出一個丑到哭的粉紅色后座……
于是接下來的一幕,是謝柔迎著夕陽賣力地蹬踩著他的Colnago山地車,韓定陽雙腿張開坐在后面,右邊膝蓋還在滴滴答答流著血,他卻渾然不覺。
一路上有不少同學,看到謝柔載著韓定陽從身邊經過,他們訝異地拿出手機拍下照片,傳到朋友圈和校園網,立刻就被轉載擴散,校園論壇里評論數量一度激增。
“謝定柔果然鐵血真漢子。”
“哈哈哈,心疼。”
“沒人注意到男神今天畫風很不一樣嗎!怎么一瞬間從高冷禁欲系王子秒變小公主了?”
“不奇怪,謝定柔實在太攻氣。”
“韓定陽的寶貝自行車可從來沒讓女生碰過。”
“他們倆有什么八卦可以挖掘嗎?”
“應該沒有吧。
謝定柔不是剛剛跟沈驍鬧了矛盾,怎么可能跟我男神扯上什么關系?”
“男神審美應該是正常的。”
“上面幾樓真是酸得我牙齒都癢了,你們就是眼紅嫉妒謝定柔吧?”
謝柔拿著手機刷了幾頁,精分了幾個馬甲去為自己辯白,忙得不亦樂乎。
樓下又傳來了丁零零的自行車鈴聲。
現在她一聽到自行車鈴聲就感覺頭皮發麻,跟夢魘一樣,她感覺自己是被韓定陽給賴上了。
每天清晨,他會到她的樓下來等她。
見她背著書包下來,他便自覺地坐到后車座上,讓謝柔載他。
理由是:我摔倒的時候,你也在場。
謝柔覺得這算什么鬼理由!
韓定陽不厭其煩地重復這中間的因果聯系:“我在馬路上練習慢速騎行,為了不打擾你的少女心事,在你的要求下,我去草地上練習,結果草地里有泥坑和碎石,我摔倒了,所以你需要對我負起責任。”
謝柔這才發現,韓定陽這個家伙,跟小時候真是一樣樣的,完全沒有變。
對外人他就跟冰山似的,誰都不鳥,可是一旦面對自己親近熟悉的朋友,這家伙無賴的屬性也就暴露無遺。
他還有一套讓人難以反駁的歪理,有時候實在說不過去了,他就簡單粗暴地用武力解決,完全不給謝柔任何反抗的機會。
謝柔氣沖沖騎上自行車,站起來賣力蹬踩,搭載著后面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韓定陽。
以至于后來的每個早晨,她成了舊社會的黃包車師傅,迎著朝陽載著后面的韓大佬,到教室時總出一身淋漓大汗。
謝柔盼著韓定陽膝蓋上的傷口早點結痂,然而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塊擦傷總是不見好。
直到某天體育課,她才發現端倪。
那天,謝柔因為姨媽痛沒有上課,捂著肚子想去醫務室開一點止痛的藥。
抄近路從小花園過時,她看到韓定陽一個人暗搓搓地坐在花園的木椅上,低頭撕扯著膝蓋上的血痂。
他撕得很認真,就像他平時做數學題或者擺弄模型線路一樣專注,當然,疼得也很真實,那齜牙咧嘴的丑樣,鼻尖都冒汗了。
謝柔的三觀被震碎,感覺整個世界都變虛假了。
她氣沖沖地跑過去,大喊一聲:“韓定陽!卑鄙小人!”
韓定陽猛地抬頭,看到一臉怒容的謝柔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捂著肚子,另一只手指著他,整個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為了每天壓榨我的勞動力,居然做這種事,相當不要臉!”
被抓了個現行,韓定陽無話可說,雖然表現得比較鎮定,但是臉頰還是微微泛紅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頭見她氣得站都站不穩,靠著墻捂著肚子,覺得很詫異:“你別這么生氣。”
謝柔臉色慘白,嘴唇也是毫無血色,直接靠著椅子蹲了下來。
本來就腹痛難忍,被他這一氣,更加難受了。
韓定陽眼見不妙,蹲下身關切地問:“你怎么了?”
謝柔緊皺著眉頭,鬢間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哪里不舒服?”
謝柔擺擺手,讓他不用這么緊張:“就是腹痛,你扶我去醫務室。”
韓定陽二話不說,直接走過去將她橫抱起來,馬不停蹄地往醫務室跑。
這是謝柔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觀察他的臉,跟遠遠地看到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略深的麥色皮膚上原來也有青春期痘,兩顆,非常不明顯,一顆長在左臉頰,另一顆長在嘴唇下方。
他的睫毛竟然這樣長,眨眼的時候,蓋住了好一片臉頰。
他的眼睛宛如被墨色暈染過似的,那么深,那么濃。
還有他的唇鋒,生得尤其性感。
也許沈驍張揚跋扈的帥氣可以讓女孩瘋狂尖叫,韓定陽的英俊更深沉內斂,會讓人情不自禁地羞澀。
這張并不完美卻無比英俊的容顏,俘獲了很多不為人知的芳心。
謝柔嘆了口氣,心想,真是禍害。
韓定陽橫抱著謝柔狂奔向醫務室,一路上賺了不少回頭率。
到醫務室的時候,他的臉還有些紅,大口喘息著,胸膛起伏不定。
倒不是因為抱她過來有多累,而是……
韓定陽覺察到,她在看他,一直在看他,看得他目光都不知該往哪里擱。
所以把她放在醫務室病床上之后,韓定陽情不自禁朝著墻上的玻璃鏡望了一眼又一眼,還好,不算太狼狽,帥氣程度應該是很夠了。
年輕溫柔的護士小姐姐給謝柔兌了一包沖劑,韓定陽問:“你給她喝的是什么,她得了什么病?”
護士打量了韓定陽一眼,笑著說:“女朋友痛經都不知道,你這個男朋友是怎么當的?”
韓定陽先是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之后,臉上漸漸泛了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哦,痛經。”
怕韓定陽尷尬,謝柔連忙解釋:“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
年輕的護士姐姐做出神秘兮兮的模樣,沖她眨眼:“我知道,不能早戀,我不會告訴你們班主任的,放心吧。”
謝柔沒話可說了。
護士姐姐出去以后,她尷尬地看向韓定陽。
他站在床邊,手不知道往哪邊放,只好揣進兜里,斜倚在墻邊。
她將杯子里的沖劑水喝了下去,腹部一陣溫熱。
休息了一會兒,她感覺好受多了,便嘗試著站起來。
剛一站起身,感覺下面很不妙!謝柔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怎么了?”
韓定陽抬頭問。
“唔,沒事!”
“可以走嗎?”
“我去一下衛生間。”
謝柔側身,挪著小碎步從他的身邊經過。
在她即將出門的時候,韓定陽突然叫了一聲:“呀!”
“怎么?”
她害怕地回頭問。
韓定陽的目光從她的臀部移開,順手摸出了手機看時間,鎮靜地說:“沒怎么。”
洗手間里,謝柔處理好之后,側身對著鏡子,看見了褲子后面有個紅點。
崩潰。
她今天穿的褲子顏色不算太淺,但這個紅點還是觸目驚心。
韓定陽絕對看到了!她趕緊打開水龍頭,用手蘸水,擦拭褲子后面的印記,好不容易終于淡了些,慘的是褲子后面濕漉漉的,看起來就像尿褲子似的,完蛋了!
她走出衛生間,韓定陽斜倚在墻邊玩手機。
見她出來,他本能地又往她褲子上望了一下。
謝柔只好說:“褲子不小心沾了水,弄了一下。”
韓定陽當然知道她在弄什么,他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拋給她,面無表情地說:“遮一下,快放學了。”
謝柔攥著那件藍白色的耐克休閑外套,快速地圈在自己的腰間。
“謝謝。”
“不用,能走回去嗎?”
“可以!”
謝柔可不想他再抱著她走出醫務室,剛剛一路過來,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里,估計等待她的又是一陣八卦的血雨腥風。
畢竟韓定陽是全校女生的男神,年級第一的風云人物。
事實證明,即使兩個人分開走,她依舊避不開女生們刀刃一般銳利的眼神。
“天啦嚕!韓定陽的衣服,怎么套在她身上啦!”
“我想過去,摸……摸一下!”
“這兩人發生了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嗎?”
“剛剛公主抱,現在還把衣服脫給她,我……我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他們兩個沒什么關系。”
“男神的口味,竟是如此與眾不同。”
“我說,你們別總戴有色眼鏡看謝柔好嗎?
我就覺得她長得好看,比男生清秀,比女生俊俏,男神怎么就不能喜歡她!”
放學鈴聲剛剛響起,韓定陽背起斜挎包徑直走出教室。
身后,楊修、蔣承星他們快速追上來,攬上韓定陽的肩膀,露出一臉狡黠的壞笑。
“阿定,這都深秋了,就穿一件單衣,不冷啊?”
韓定陽推開蔣承星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捋平褶皺。
他以前并不很在意自己的外貌,但是現在有點在乎了。
“阿定,你外套咧?”
楊修明知故問。
“被狗子叼走了。”
韓定陽剛剛說完這話,扭頭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謝柔抱著衣服站在樓梯口踟躕著,不知道方不方便過來,模樣乖巧。
蔣承星他們壞笑著,拍了拍韓定陽的肩膀:“阿定,剛剛想起來,我們晚上還有點事,就不跟你一路了。”
幾個男生嘻嘻哈哈地走過謝柔身邊,還不忘沖她擠眉弄眼,小聲說:“謝小狗,阿定交給你啦。”
待他們走遠后,謝柔將衣服還給韓定陽,倔強地說:“你才小狗。”
韓定陽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然后“汪”地叫了聲。
謝柔呆了。
啊啊啊!不是錯覺!韓定陽居然在她面前學了聲狗叫。
她的心都要被萌炸了。
她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韓小狗,你再叫聲!我要錄下來!”
錄下來傳到校園網,讓全校迷妹聽聽,她們的高冷男神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韓小狗!你再叫,再叫聲!”
韓定陽笑而不語,自顧自地往前走,謝柔追著他喊:“你再叫一聲,好不好?”
“想聽我叫啊?”
“嗯嗯!”
“不爽,怎么叫?”
“嗯?”
等謝柔反應過來他這句話另有深意的時候,韓定陽已經走遠了。
她的臉霎時間紅了個通透,流氓!
韓定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頭也不回,揚了揚手:“走了。”
“把衣服穿上啊!”
謝柔追上去。
韓定陽沒說什么,套上衣服,跟她一塊兒往回走。
“肚子還痛不痛?”
“好多了。”
“那就好。”
韓定陽停在自行車邊。
謝柔看了看車,又看了看他,不會還要她載他吧!她立刻捂住肚子,“嗷”了聲:“還有點痛……”
韓定陽就這樣淡定地看著她聲情并茂地表演,不知不覺,邊上又站了幾個同學,詫異地看這兩人。
謝柔臉上有點掛不住,終于壓低聲音,不爽地對他說:“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韓定陽毫不在意地笑了一聲,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他敏捷地上了車,目光指了指自己的車后座,帶著些微無奈的語氣說:“上來吧,謝小狗。”
謝柔愣住了。
“上來,換我載你了。”
啊!謝柔瞬間感動得一塌糊涂。
當了這么久的黃包車車夫,終于輪到她享受了!換以前,考慮到可能會被人說閑話,她還真不一定愿意坐他的車,但是現在,翻身農奴做主人的感覺,她絕對要嘗嘗。
謝柔毫不猶豫就上了車。
“建議你雙腿打開,跨著坐。”
韓定陽回頭看她,她正側著身子調整位置。
“不要,太不雅觀了。”
“反正你又不淑女。”
她不爽:“我謝謝你哦!”
韓定陽笑著,腳尖突然用力,山地車“呼”地一下上路了。
路上的學生比較多,車龍頭東扭西歪,謝柔很勉強地保持著平衡:“你就不能穩一點呀!”
“說了讓你別側坐,容易摔。”
她才不要跨著坐,只有男生才會那樣坐,很丑。
本來她就已經因為容貌酷似男生被別人說閑話,她不想再表現得太像男生。
前面的路面并不平坦,馬路有被汽車碾壞的痕跡,韓定陽騎車路過的時候,車身猛烈地顛簸了一下,謝柔差點被顛下去,她下意識地抓緊了韓定陽腰兩側的衣服。
韓定陽微微回頭看了她一眼,謝柔連忙松手,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
韓定陽扭著車龍頭,又朝著更大的凸起處騎過去,這次顛簸得更加劇烈,謝柔驚叫了一聲,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腰很結實,硬得跟鋼鐵似的。
謝柔連忙放開他,而那一瞬間,韓定陽真真切切有了觸電的感覺。
他不自然地說:“你注意,別摔下去。”
謝柔說:“那你騎穩點。”
韓定陽說:“路面不平坦。”
幾秒鐘之后,謝柔的手不動聲色地重新攥住了他的衣角,緊緊地。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韓定陽出現在謝柔視線里的頻率增多了。
謝柔越來越覺得,不跟他告白,而是和他當朋友,是多么明智的決定。
韓定陽基本不和女生交往,除了謝柔。
因為從小認識的緣故,兩人關系親密許多。
以朋友的名義,他們可以在一起做好多的事情,譬如一起上學、放學,譬如他打籃球賽,謝柔可以大大方方去給他吶喊助威,譬如……有女生跟韓定陽告白,謝柔會千方百計暗示韓定陽,那個女孩并不適合他,主要是他太丑了,配不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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