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沒有戰勝的信心,那便只能戰死。 作為征戰一生的男人,戰死倒也無憾。 戰死沙場,而非老死病榻,本就是一個“戰神”最好的歸宿。 但傳承不能斷。 若突厥能挺過這一劫,活下來的部民,也該有新的“戰神”守護。 可他畢玄的大弟子死了,二弟子殘了,放眼環顧,可堪入目的年輕人,居然只剩下了跋鋒寒。 所以,畢玄指點并傳授了跋鋒寒,然后將他暴打一頓,制服之后,又命令淳于薇帶著跋鋒寒,前往已被阿史那俟利弗設占領的雁門郡。 傳承的種子應該活著,應該成長為翱翔天際的雄鷹,將部族庇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跋鋒寒無父無母,無家無族,野狼心性,冷酷無情,本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羈絆。 但他畢玄的人情,他總得要領。 回想自己對跋鋒寒、淳于薇的安排,再看向被他留下來,陪自己赴死的二弟子拓跋玉時,畢玄那與跋鋒寒一樣冷酷無情的眼眸之中,也不禁稍微浮出一抹柔和。 但聲音仍舊冷硬: “你不守在自己的防線上,來這里做甚?” 左臂齊肩而斷,只剩一條右臂的拓跋玉,臉色比過去更加蒼白。 但眼神依舊明亮,不見絲毫頹廢沮喪。 他來到畢玄身后,躬身一揖,沉聲道: “師尊,跋鋒寒和師妹回來了。” 畢玄眉頭一皺,心中騰起一股怒氣,聲音比北風更冷: “跋鋒寒他好大的膽子。” “師尊息怒!”拓跋玉道:“跋鋒寒并非刻意違背師尊意志。實是師妹帶他南下時,在距離長城尚有三百余里的地方,撞上了一大股活死人!” “什么?”畢玄霍然轉身,凝視拓跋玉:“你說什么?” 拓跋玉沉聲道: “跋鋒寒與師妹在長城以北三百余里,撞上了活死人!數以千計的活死人!全都是南遷的騎兵、牧民變成,還有至少數萬牛馬……” 畢玄雄軀一震,緩緩閉上雙眼,沉默好久之后,方才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兩翼迂回,后路包抄……所以…… “我們都被蒼白異類和活死人的無腦沖殺蒙蔽了么? “那些怪物,原來是很有腦子,甚至是懂得兵法的么? “我們在此組建防線,本盼著能多拖延活死人大軍一陣,讓更多的部族撤到長城以南,到頭來卻只是白忙一場么……” 他聲音低沉,似蘊含著無窮怒火,仿佛一座行將爆發的火山: “但跋鋒寒和你師妹,真的是受阻于道,不得南下么? “草原這么大,就算有幾千活死人,幾萬尸牛尸馬,以跋鋒寒的武功、騎術……帶著你的師妹而已,無需保護牧民,沒有老幼、牲畜拖累,難道還不能找出一條南下的道路? “他分明就是違背我的意志,以報訊作借口,好順理成章地返回于都斤山! “好個野狼,居然敢違背我的意志!” 震怒之下,畢玄炎陽真氣漫溢開來,方圓十丈,一時仿佛炎夏降臨,北風消散、冰雪蒸騰。 直面畢玄的拓跋玉,只覺似有一團無形烈焰當面轟來,仿佛置身融爐,渾身上下,熱汗暴涌,轉眼浸透重衫。 “請師尊……息怒!” 他艱難開口,顫聲說道:“現在跋鋒寒和師妹已經回來,師尊動怒也于事無補……” 呼…… 畢玄又一口長氣吐出,勉強控制住情緒——他的炎陽大法,其實不需要控制情緒,戰意越是酣暢、情緒越是暴烈,越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控制住情緒。 正沉吟著,考慮該如何安排跋鋒寒、淳于薇時,突然,畢玄瞳孔驟然收縮,看向山下。 矮墻防線前方數百步開外,燃起了明亮的焰火。 不止一堆焰火,整條防線,從東到西,視力可及之處,皆有一堆堆焰火騰起。 同時有聲嘶力竭的呼喊聲,隨著北風隱約傳來: “……來了!……死人……全線……” 稍頃,又一道仿佛大浪奔騰的轟隆聲,自遠處黑暗中隱隱傳來。 那是成千上萬的腳掌、蹄子踐踏大地的聲音。 隨著那大浪奔騰般的轟隆聲越來越大,畢玄甚至已能從腳下的地面,感應到一絲些微的震動。 隨后,低沉震撼的號角聲,震碎了北風,驚徹了夜空…… “開始了。” 畢玄抿唇,淡淡說道: “這一戰,或許會打上很久。就算是我,也不能再掌控任何人的命運……跋鋒寒,就看他自己的命數吧!” 話音落時,一道從東到西,寬達數十里的黑色浪潮,已自北面洶涌而來,朝著防線暴涌而去…… 【求月票勒~!】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