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尹霑星聽到“希望神”三個字，猶如被熱水燙到，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楚弄影，瞬間怔愣在原地，顫聲道：“你怎么會……”

    藍(lán)精靈面露擔(dān)憂，它生怕震驚的尹霑星突然發(fā)難，趕忙蹦到楚弄影身邊，做好收拾行李逃跑的準(zhǔn)備。

    楚弄影倒還算淡定，平靜地站在原地，等待尹霑星的答案。

    尹霑星見她如此鎮(zhèn)定，突然想到打掃后的附神儀式，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悵然道：“怪不得，原來你那天叫出來的是他……”

    楚弄影想起尹霑星握有的銀色鑰匙，估計他也是見識過墮神雕像和壁畫的人，否則不會保管鑰匙。她索性直接道：“既然墮神和真神并不重要，為什么還要隱藏墮神的雕像？”

    她現(xiàn)在根本不怕尹霑星等人動手，只想知道世界的真相。既然她早晚有一天要離開，為什么不能解開所有謎團(tuán)再走？

    尹霑星下意識地瞥向放鑰匙的柜子，完全不知她何時發(fā)現(xiàn)墮神雕像，他凝眉道：“你的膽子可真夠大，什么都敢往外說，真以為我和姜懷信制不住你？”

    楚弄影的話簡直間接自爆身份，她確實沒承認(rèn)自己是墮神，但她的每個行為都在挑動學(xué)院敏感的神經(jīng)。如果她偷偷跑去看雕像的事暴露，估計連姜懷信都保不住她。

    楚弄影懶洋洋道：“你作為墮神前信徒，照樣在學(xué)院教書，膽子不也很大？”

    尹霑星冷笑道：“是那位神告知你雕像的事吧？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叫什么？”

    楚弄影見尹霑星不再遮掩，坦白道：“希望神。”

    尹霑星露出嘲諷的神色，他緩緩地?fù)u了搖頭，嗤道：“不，這只是他一半的名字，他的全名叫希望與絕望之神。”

    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你以為他能給你帶來光明和恩賜？那你可大錯特錯，他只是個花言巧語的騙子，打著希望的幌子吊人胃口，再讓人陷入萬劫不復(fù)……”尹霑星眼露寒意，他似笑非笑，“他在墮神中恐怕也是最邪惡的，起碼別的神只是帶來不幸，他卻是一直在蒙騙人類，讓他們誤以為自身能撐過不幸。”

    如果人沒有希望，那就不會有失望，更不會陷入絕望。如果早知痛楚與不幸是貫穿始終、無法改變的，那就不用懷抱打破一切的癡心妄想，也不會被現(xiàn)實打擊得遍體鱗傷。

    尹霑星同樣有過年少氣盛、熱血沸騰的年紀(jì)，可當(dāng)他深知世上有太多無力扭轉(zhuǎn)之事，便痛恨這份過去的信仰。既然沒人能夠解決終極的矛盾，為什么神還要如此誆騙人類？

    人不怕做夢，只怕夢醒后無路可走。

    楚弄影頗不贊同地挑眉：“如果他真的如此邪惡，為什么你們還將他的雕像放在塔里？”

    尹霑星揮去最初的驚訝，他逐漸冷靜下來，淡淡道：“那你知道天啟之塔作為學(xué)院的防御建筑，它的運行原理是什么嗎？”

    楚弄影一愣，她只知道墮神奸細(xì)從內(nèi)部攻破白塔，但還真不知道其具體的破防方法，只得老實道：“不知道。”

    “天啟之塔，又名希望之塔，它本來就由墮神和真神共同建立，塔壁內(nèi)留有眾神的真跡。如果白塔里只有墮神或真神一方的力量，它便無法抵御過于強大的沖擊，但雙方的力量在此平衡，白塔就能變得堅不可摧。”尹霑星面露嘲意，“你應(yīng)該看到完整的壁畫？你覺得那代表什么？”

    楚弄影：“……人類的歷史就是在不斷重蹈覆轍。”

    尹霑星欣慰地拍手，贊道：“精準(zhǔn)的描述，因此天啟之塔不光是聯(lián)盟學(xué)院強大的保護(hù)傘，更是永久嘲諷人類愚蠢與無知的標(biāo)志性建筑物。它代表人類永遠(yuǎn)無法消除對立，只能不斷地重復(fù)錯誤，就算沒有墮神的存在，也會有無盡的分歧與矛盾……”

    “即使是曾經(jīng)建立白塔的眾神，也在時間中產(chǎn)生分歧、分道揚鑣，有的神離開這片用心打造的大陸，有的神則對過去的造物心生厭惡，想要將一切毀滅……”尹霑星目光深邃，冷聲道，“人類同樣如此，他們?nèi)缃褚恢聦ν庀麥鐗櫳瘢鹊綁櫳駨氐紫В謺⒗写滔蛲椋肋h(yuǎn)紛爭廝殺不斷，陷入沒有止境的循環(huán)。”

    “因此，我才說希望神是騙子，他根本沒法解決任何問題，不過是讓人類用希望飲鴆止渴。”尹霑星面露憤憤，“我可不再是當(dāng)年好騙的小伙子了。”

    楚弄影沉默下來，她突然在此刻理解希望神的話，意識到對方為何評價尹霑星不屬于這個世界。因為尹霑星認(rèn)為人類的愚蠢無法拯救，他確實不在意墮神或真神的定義，但他也同樣不在意世界的前進(jìn)和倒退，只將其視為一片虛無。

    因為他覺得這個世界永遠(yuǎn)無法和平，所以他干脆將這個世界拒之門外。

    他沒有能力改變?nèi)魏问拢运x擇改變最初的信仰。

    墮神集體中出現(xiàn)不和諧的聲音，誕生一個妄圖滅世的異類，真神和人類便將所有墮神一桿子打死。按照此邏輯，人類集體中出現(xiàn)不和諧的聲音，誕生一個妄圖滅世的異類，人類又會慌慌張張地分裂成兩派，繼續(xù)將另一半的人一桿子打死……

    沒人能夠公正地審判一切，只要人們存在不同的立場，便必然會為自身利益發(fā)聲。

    墮神和真神永遠(yuǎn)寄居在人類心中，永遠(yuǎn)在用各種形式和觀點交鋒，如同現(xiàn)在的聯(lián)盟學(xué)院。即使學(xué)院將墮神視為蛇蝎，可它正中心的白塔里仍藏有墮神雕像，可以將其遮掩，但永遠(yuǎn)無法消除。

    楚弄影看到尹霑星眼底的一絲憤怒，她的內(nèi)心反而平靜下來，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她沉吟幾秒，突然道：“你這樣好像鍵盤俠啊。”

    尹霑星有點發(fā)懵：“什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