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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陳倦-《十年一品溫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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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除舊迎新。

    【五】

    言希開了一場畫展,我從他和阿衡的愛兒言齊口中得知。

    我戴了一副墨鏡遮住臉,牽著兒子的手,到了那里。

    那些畫的顏色鮮艷亮麗,是我一直所熟悉的。周圍的人評頭論足,或贊賞,或不屑,可是,那種第一眼見到的震撼,無人否認(rèn)。

    他們無人讀出這些舊時畫稿背后的痛苦,只有我清楚,這是阿衡遠(yuǎn)渡重洋,言希被囚禁的那段時間畫出來的。色彩有多絢麗,有多多變,表面有多明媚燦爛,他的心就有幾分萎縮,幾分封閉,幾分悲傷。

    這是言希的遮掩,失去一切之時,卻沒有失去對愛的耐心等待和不曾變過的尊嚴(yán)。

    他曾經(jīng)指著我問道:“陳倦,你耳朵跟我一樣,也聾了嗎?聽見了嗎?為了這種人,你害了朝夕相伴八年的達(dá)夷!”

    八年,八年是多久呢?

    八年與十年相比,少了兩年,八年與十年不同,十年成全了溫衡和言希,八年成全不了陳倦和辛達(dá)夷。

    我怎么舍得害他?

    我仰望那張大得掛滿半個展廳最高處的畫,上面寫著:天堂。

    【六】

    陸流從四面楚歌中走出來,花費的時間并不長。

    他是個天才,無人質(zhì)疑,可是,他曾經(jīng)的失敗,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我隱約記得,從很久以前,陸家不光與言家不共戴天,跟孫家也不共戴天起來。

    這個畫展,出現(xiàn)了陸流的身影。我以為他永遠(yuǎn)不會再出現(xiàn)在阿衡、言希面前,至少厚臉皮如我,只敢戴上墨鏡偷偷地出現(xiàn)。

    陸流帶著他的一群秘書下屬,高姿態(tài)而來,點名要買言希的那幅《天堂》,只因言希曾經(jīng)讓他身處“地獄”。

    阿衡還是老樣子,但是頭發(fā)又長長了一些。我曾經(jīng)深深疑惑的,至今不能理解的一件事,就是阿衡高中三年的頭發(fā)的長度永遠(yuǎn)都在一個高度,沒短過分毫,也沒長過一寸。

    我曾經(jīng)抓著她的頭發(fā)匪夷所思地問為什么,達(dá)夷更比我還吃驚這個問題。這個孩子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即使生得不太美,沒有新衣服穿,沒有人疼愛,也永遠(yuǎn)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干凈一些。

    她與陸流,除了性別,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此。阿衡從不問自己為何得不到一些東西,陸流卻永遠(yuǎn)在索取得不到的東西。

    這是我所見過的,言希第二次與陸流對峙。第一次,只有我在場,溫衡同學(xué)聽了個撓心肝的電話。這一次,我依舊在場,言夫人當(dāng)仁不讓,也在場。

    言齊看到了蔣墨,兩個小孩子笑嘻嘻地蹲在一起玩起了游戲,大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絲毫影響不了他們。

    我站在了挺遠(yuǎn)的地方,看個熱鬧,并不打算做被殃及的池魚。

    “言希?!彪y為他出口一句,還能說得這么溫柔誠懇。

    言希點點頭,然后搖頭:“我不賣,你走吧。”

    阿衡皺眉,問:“你出多少錢?”

    陸流淡淡地笑了:“三百萬?!?

    言希:“不賣?!?

    阿衡:“賣。”

    言希:“你瘋了?賣給他,你說的,回家甭跟我鬧。再讓我睡沙發(fā),吃辣排骨,我就……我就離家出走!”

    阿衡:“滾,現(xiàn)在滾,立刻滾,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整天不知道矯情些什么,辦畫展不就為了賣畫?”

    言希:“老婆,你不懂我的藝術(shù)?!?

    我在一旁聽著聽著就笑了。

    陸流劃拉了一張支票,扔給阿衡,隨意道:“三百五十萬,夠不夠?”

    那種態(tài)度,讓人看了可真不爽。

    阿衡噌噌地撕了,看著陸流,伸出手笑道:“重新簽。”

    我在后邊憋笑,陸流顯然也吃了一驚。他這會兒性子也倒好,又耐心簽了一張:“兩千萬,這個畫展,所有的畫我都買了?!?

    依言?,F(xiàn)在這身價,這個價錢倒也算十分合理。

    言希的表情從剛才的扭曲變得面無表情。他在觀察陸流,猜測他的意圖。

    從這二人的表現(xiàn),我深刻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道理,舊情人這種東西,無論多舊了,都不要招惹。

    阿衡反而不好意思了:“言希胡亂涂涂抹抹的,真的值這么多錢?雖然我不太懂,也不會做生意,但是你如果真的要買,那就打個八折?”

    言希瞅著阿衡,表情像憋尿憋了好幾天,最后卻溫柔無奈道:“對,打個八折。這些都是我前些年畫的,功夫并不十分夠,也不值這么些錢?!?

    陸流點了點頭,又撕了一張,重新劃拉了一張。

    他遞給阿衡,右手的無名指上卻戴著舊時被阿衡墊了桌角的戒指。

    舊情人這種東西,無論多舊了,都挺扎眼、挺鮮明。雖然,陸流的舊,舊得比較一廂情愿。

    言齊曾經(jīng)無意說過,辛達(dá)夷已經(jīng)有了孩子。

    我在想,辛達(dá)夷會不會因為我的暗恨遺憾打噴嚏打個不停?他的妻子有一日,又會因此怎樣揣測他的舊情人?

    愛得多深,舊得多淺,才這樣,不肯放過不肯相忘。

    阿衡雖然一貫表情溫和,但我分明看到她的臉僵了一下。她接過支票以后,便不說話了。

    了解阿衡的人,都知道她是怎樣一個小氣敏感卻又溫柔沉默的姑娘,

    陸流的出現(xiàn)如果是為了讓阿衡不舒服,那么,我想,他是成功了。

    言希似乎也看出了,他自己用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耐心在愛著溫衡。

    陸流讓他的秘書拆畫。先拆下的是《天堂》,那樣濃墨重彩,溫暖絕望。

    陸流面無表情,蹲下身子,愛惜地摸了許久,卻掏出了打火機。

    所有的人幾乎都沒反應(yīng)過來,那幅畫,已經(jīng)轟然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火光外的陸流,面容平靜而閑適。他微微一笑,還是我初時認(rèn)識的小菩薩模樣。他抬起頭,溫柔地質(zhì)問言希:“我淪落至今,凄涼如此,你有什么資格走進天堂?”

    他問他,你有什么資格?

    陸流繼續(xù)燒第二幅畫,他問言希:“人都有其友,我也有。我為我友,傾盡半生。我友為我,又做過什么?”

    他燒第三幅,又尋常地說道:“言希,愛一個人有多么不容易,你比我清楚?!?

    他燒第四幅、第五幅,終于痛苦地哽咽:“言希,這么多畫,我見你一筆筆畫完。你愛溫衡,為她苦惱,為她傷感,因她才有靈感。而我,從以前到現(xiàn)在,只教你痛苦,教你難過。可是,我的不平你永遠(yuǎn)不會懂得,因你從未真正失去你的阿衡??墒?,我卻永遠(yuǎn)失去了我的言希。”

    他燒第六幅,已經(jīng)面目冰冷,他說:“我燒掉這里所有的畫,是為了讓你記得,只要我活著一天,因為我的痛苦,你的天堂永遠(yuǎn)都只會是一堆灰、一片虛無?!?

    阿衡傻眼了,她跟陸流的腦回路從來不在一條線上。我猜她在想,這人拿一千六百萬買紙燒,這是多有錢、多騷包、多有病啊?果然,阿衡撲在了火光中,她眼疾手快,脫掉了外套去滅火。

    毛衣被灼燒掉了幾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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