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她看向言希,言希卻只垂著頭,黑發貼在額上,隱隱遮住了明媚的大眼睛。 阿衡握住他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力氣,言希一痛,抬眼,狠狠推開了她。 阿衡怔忡,她也是可以成為……傷害言希的人嗎? 鄭醫生嘆氣,拿起醫用手電檢查了言希的眼睛,又用手指在他眼前晃動,少年的眼睛只有遲緩的跟隨,一點也不敏捷。 鄭醫生皺眉,問阿衡:“他這幾天都是這樣嗎,對任何東西都沒有注意力?” 阿衡點頭,指了指少年左手心攥著的東西:“除了這個?!? “這個,應該就是誘發言希再次犯病的原因。”鄭醫生略微思索。 阿衡凝目:“什么意思?” “一般來說,癔癥是病人受到嚴重的刺激后,無法自我保護或者排遣悲傷時,而不斷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將自己陷入假想的安全狀態中。一旦有對其心理的刺激因素出現,或者說,他所認為的不安全的情形出現時,會表現出歇斯底里的狀況。”鄭醫生頓了頓,“當然,也有一些病人是陷入角色扮演,因為自己無法排遣過往的悲痛,而變換角色對自己進行虐待懲罰。” “言希,就是這樣?!编嶀t生低頭翻看言希的病歷,“但是,他不是簡單的某一種情形,而是兩種并發的病癥。所以,如果你搶走他左手拿著的東西,會讓他覺得非常不安,甚至會攻擊別人,這個東西也就成了他情緒不穩定的誘因。而兩年前,他出現的第二重人格……” 阿衡打斷了鄭醫生的話:“什么是第二重人格?” “第二重人格就是他扮演的角色?!编嶀t生笑了笑,“有時病人的表演比話劇演員還要逼真。言希兩年前,也是一直堅持認為自己是丟了水晶鞋的辛德瑞拉?!? 他站起身,對著阿衡微笑:“對病人催眠治療需要絕對的安靜,現在,麻煩你到接待室稍等?!? 走出醫院的時候,傍晚的陽光正是好看,流沙一般的金色,溫柔了影子。 鄭醫生下了結論:這一次,言希的第二重人格是匹諾曹。他說自己不敢說真相,鼻子每天會長長一厘米,得不到家人的諒解,回不了家。 而后,他有些奇怪,問她:“阿衡是誰?催眠的時候,言希提到這個人,哭了?!? 天武綜合醫院所在的街道有些偏僻,她牽著言希的手,一直沒有看到出租車。來時,心中一直想著其他的事,也忘了記路。 “言希,你乖乖站在這里,我去路口攔車?!卑⒑庑Σ[瞇,松了他的手,“不要亂跑,知道嗎?” 言希緩緩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了頭。 等到她回來時,卻不見了人。 腦中,一片空白。 “言……”張了口,卻無論如何,發不出聲。她瘋了一般,絕望撲面而來。 轉身,四周只有一些小胡同,縱橫著、交錯著、沉默著。夕陽下安靜的影,似乎也忽然晃動起來,森然的,像是嘲笑著她,迎面撲噬而來。 沒有了目標,沒有了終點,她一直向前奔跑著,逆著光,仿佛每跑一步,就離黑暗愈近,卻沒有別的選擇。 很累,很累……比第一次言希失蹤時熬了兩天兩夜還要累…… 她跑不動了,立在了青色的墻瓦下。 古老的巷子,破敗腐朽的味道。 遠處,隱約傳來悠揚的聲音:“撥浪鼓,小面人兒,昆侖奴,買給孩子啰……” 胡同的十字巷口,是挑著貨擔的賣貨郎,輕輕緩緩地晃著小牛皮縫的撥浪鼓。做工粗糙的各種面具,在夕陽中刺痛了她的眼。 那個瘦削的身影,蹲在貨擔前,略帶天真的面容,陽光中,是曬暖復又涼了的黑發。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