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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喬凡尼來找小外甥實際上有另一件事，喬凡尼大笑著用力鉤住了溫特斯脖子：“那兩幅圖樣哪來的？還有沒有更多的圖樣了？”

    原來喬凡尼把這兩幅圖樣展示給了另一位富商夫人，立刻就得到了兩個銀鹽盒的訂單。

    相比賤金屬工匠，對貴金屬工匠技藝的估值要高一些。就算花費(fèi)再多心血，鐵也很難賣到銀的價格。但是經(jīng)過貴金屬工匠的精雕細(xì)琢，金銀器物的價格可以遠(yuǎn)高出材料本身的價值。

    所以相比于追求大量生產(chǎn)的賤金屬工匠，貴金屬工匠走上了另一條道路：把更多的心血投入到少量精品金銀器物上掙錢。

    嗅覺敏銳的喬凡尼發(fā)現(xiàn)富有的女主顧們都非常喜歡這種花紋，這種新風(fēng)格的圖樣對喬凡尼來說無異于是一條新礦脈，他急切的希望能得到更多圖樣。

    溫特斯解釋道：“圖樣是艾拉給我的，她不是總?cè)グ补缢骼蛉说漠嬍覇幔繎?yīng)該是她自己畫的。”

    喬凡尼聞言遺憾地說：“艾拉這個小丫頭，我要是問她要，她準(zhǔn)要趁機(jī)敲詐我。”

    “那就沒辦法了。”溫特斯一攤手。

    “不過艾拉不是從小都很聽你的話嗎？”喬凡尼似乎早就有了腹案：“你幫我管她再要幾張圖樣過來，再幫你解決鋼錐的問題，怎么樣？”

    對于溫特斯想要定制的鋼錐，喬凡尼的解決方案是這樣：圓柱形狀需要的手工工時太多，不予考慮；所以干脆使用三棱柱，可以在帶v槽的鐵砧上直接鍛打成型；鐵匠做好大致等重的毛坯后，送到喬凡尼的工坊，再使用“精磨”這種貴金屬加工工藝進(jìn)行二次加工；雖然做不到像溫特斯手里十枚鋼錐那樣分毫不差，但也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證形狀、重量的一致。

    更重要的是成本也能讓溫特斯接受。

    這個提議溫特斯完全無法拒絕，但溫特斯沒想到小叔叔變了，竟然要用這種方式和自己做交易。

    看著溫特斯怨念的眼神，喬凡尼只好答應(yīng)再做一個銀馬鞍頭作為圖樣的報酬。而且無論溫特斯能不能拿來更多的圖樣，都會幫溫特斯解決鋼錐的問題。

    不過出乎溫特斯和喬凡尼意料，伊麗莎白告訴溫特斯，那些圖樣并不是自己畫的。

    她給出了一個溫特斯現(xiàn)在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安娜·納瓦雷。

    伊麗莎白不僅認(rèn)識安娜，關(guān)系還很親密。安娜、伊麗莎白還有其他幾位女性友人一起在安圭索拉夫人的畫室學(xué)習(xí)。那兩份圖樣就是伊麗莎白請安娜畫的。

    自尊心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它驅(qū)使著人們做出高尚的行為，有時也會阻止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因為自尊心，雷頓少將踐行了自己第一個跳幫的承諾，溫特斯不顧手臂上的刀傷沖進(jìn)了敵人的船艙；

    也是因為自尊心，溫特斯懶得和納瓦雷小姐解釋，更不想和對方再見面。畢竟那不由分說的一耳光，還是挺疼的。

    但伊麗莎白壞笑著，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yīng)幫溫特斯去找安娜要圖樣，顯然她已經(jīng)從自己的渠道知道了溫特斯挨了安娜一巴掌的事情，這大概是她平淡生活中少有的樂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去。

    “你那位朋友對我印象特別差，我能不見就不見。你就這樣想看再被打一耳光嗎？”溫特斯抓著伊麗莎白不許她跑掉。

    “溫特斯，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伊麗莎白自有一套歪理，強(qiáng)裝嚴(yán)肅地說：“你都快把安娜給氣死了，現(xiàn)在我的女伴們都把你當(dāng)成了很不檢點的男人……你給安娜道個歉，她會原諒你的。”

    “我為什么要道歉呢？”溫特斯哭笑不得，他已經(jīng)看透了伊麗莎白的想法：“看到我再被打一耳光你很快樂是嗎？”

    伊麗莎白再也忍不住了，放肆地大笑起來。正巧安托尼奧剛回到家，伊麗莎白連忙向爸爸求援。

    安托尼奧的態(tài)度很豁達(dá)：“我本來以為她們幾個小姑娘只是去安圭索拉夫人的畫室玩玩，原來她們畫得很好嗎？既然喬尼需要請求納瓦雷小姐的幫助，我?guī)闳ゼ{瓦雷府好了。”

    “那您自己去找納瓦雷夫人，讓她拿幾張她女兒的畫不行嗎？”

    “喬尼求你幫忙，又不是求我?guī)兔Α１緛響?yīng)該是你自己去，我去納瓦雷府上是為了我的冒犯行為向納瓦雷小姐道歉。”安托尼奧的笑容和伊麗莎白如出一轍，溫特斯再次確認(rèn)艾拉喜歡惡作劇的性格絕對是從安托尼奧身上遺傳下來的。

    回到納瓦雷夫人的小會客廳，安托尼奧和溫特斯等來了納瓦雷母女二人。

    安托尼奧和納瓦雷夫人是故交，他三言兩語說明了來意，希望能夠替自己弟弟喬凡尼索要幾幅納瓦雷小姐的作品。不等安娜說話，納瓦雷夫人便替女兒答應(yīng)了下來。

    隨后安托尼奧開朗地先是用舊語和安娜交談，隨后又換成用上古語和安娜交談。

    安娜對答如流，納瓦雷夫人被晾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

    溫特斯倒是能聽懂，不過安托尼奧和安娜之間只是在日常寒暄，沒有什么實質(zhì)聊天內(nèi)容。

    在確認(rèn)了安娜的確能夠使用舊語和上古語后，安托尼奧站了起來，鄭重地對安娜深鞠一躬，誠懇地說：“[舊語]安娜小姐，此前多有冒犯，我曾錯把你視為普通女子，請接受我的道歉。”

    安娜、納瓦雷夫人、溫特斯都被嚇了一大跳。

    無論如何，這個時代的男性地位要遠(yuǎn)遠(yuǎn)高于女性；更不要說哪怕是安娜是男性，陸軍少將、常備軍團(tuán)軍團(tuán)長安托尼奧·塞爾維亞蒂的社會地位也要遠(yuǎn)高于她。

    地位高的人向地位低的人認(rèn)錯道歉，無論是在什么時代、什么國家都是很罕見的情況。大多數(shù)地位高的人哪怕應(yīng)該道歉，也只會當(dāng)成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看到此情此景，溫特斯開始佩服姨父的氣度，因為安托尼奧沒有任何不情愿，是真誠地在為自己的行為向安娜道歉。

    安娜見安托尼奧對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也變得有些驚慌，她也趕緊站起身，手忙腳亂地回了一個屈膝禮。

    安托尼奧也再多說什么，把頭轉(zhuǎn)向了納瓦雷夫人，笑著說：“那還請納瓦雷小姐取幾幅畫作出來。”

    納瓦雷夫人滿頭霧水，發(fā)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剛才安托尼奧和安娜的對話她也一句沒聽懂。

    終于，安托尼奧又開始說通用語了，納瓦雷夫人風(fēng)姿綽約地倚在貴妃椅上回答：“讓兩個孩子一起去吧。我和您吶，可是有說不完的話。”

    溫特斯跟在安娜后面，兩人一路無言，徑直走到了安娜的畫室。

    畫室里面擺著幾個支架，桌子上放滿了畫布和畫紙。許多畫板蒙著白布靠在墻上，似乎是已經(jīng)完成的作品。還有許多畫著線稿的白紙隨便地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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