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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答應(yīng)秀月公主，會盡心撫育少主長大。

    待少主成年后，再告知少主身份，共謀復(fù)國事宜。

    但蕭尚言成年后，蕭廣智卻遲遲未將實(shí)情告知蕭尚言，這其中，卻也多少存了一點(diǎn)私心。

    *

    蕭尚言的神情由起初的震驚，漸漸趨于平靜，終至于，徹底的冷。

    “所以我身上流的，還真是北地蠻族的血。”

    蕭尚言冷冷道，“為何你不早點(diǎn)告訴我？如果扎合鐵不來找我，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shí)候？”

    “少主還記得，你十六歲那年，執(zhí)意從軍時(shí)，先帝問你為什么要從軍，你怎么答的嗎？”

    蕭廣智目光溫和地望著蕭尚言，眼里帶了慈父的溫情，“少主說，男兒大丈夫，自當(dāng)馳騁沙場，護(hù)我大秦安康。”

    “那一刻，我就在想，少主長于大秦，視大秦為自己的國家，活得恣意灑脫。”

    “而我們這些舊臣，非要少主接受過去殘忍的事實(shí)，一心謀求復(fù)國之道，是否，對少主太過殘忍了些。”

    “如果可以，我想讓少主只是蕭廣智的兒子，是大秦國的少將軍。除此而外，沒有別的任何身份，就這么平安快樂過一生。”

    蕭廣智的聲音里充滿苦澀，只可惜啊，這到底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扎合鐵和秀月公主隱忍蟄伏多年，怎可能會輕易放棄復(fù)國計(jì)劃？

    “今夜就算四公主不救少主，扎合鐵也必定會帶人營救少主脫險(xiǎn)。”

    蕭廣智彎腰撿起地上那半枚金絲刃，拉過蕭尚言的手，將金絲刃放回他手中，“這是秀月公主所贈信物，少主還是好好收著吧。”

    他抬頭凝視蕭尚言片刻，嘆息道，“你我父子一場，可惜，我終究是護(hù)不住你了。尚言啊尚言，此去前路多舛，務(wù)必好生珍重。”

    他說到“珍重”兩個(gè)字的時(shí)候，猛地朝馬廄里的青石漕撞去，頓時(shí)撞得腦漿迸裂，當(dāng)場氣絕。

    蕭尚言攔之不及，只覺心神被巨雷擊中般，身形都晃了兩晃，腦子里渾渾噩噩。

    等他茫茫然回過神來時(shí)，四公主秦素菡已然拽著他離開了那座府邸。

    此后，他便是在一路的逃亡中，漸漸消化了蕭廣智的那些話，漸漸接受了喪父之痛和逃亡之艱。

    這一顆飽受摧殘的心，也漸漸變得堅(jiān)硬，清晰，堅(jiān)定起來。

    蕭尚言盯著手中的金絲刃良久。

    忍不住又從懷中，摸出三公主贈他的藥。

    藥瓶帶著他的體溫，蕭尚言緊緊捏在手中，抬頭去凝望那黑沉沉的天。

    他想，父親說得沒錯(cuò)，生而為大炎國皇族遺孤，他的前路，的確多舛。

    他既不愿終生做個(gè)卑賤的逃亡者茍且一生，那便只能正視自己的命運(yùn)。

    在這黑沉沉的天地里，他須得博出一方晴空，才能覓得一處安寧。

    才能，護(hù)得住她，留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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