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中，秦落羽站在衰敗蕭條遍布蛛網灰塵的宮殿門口，頗有點五味雜陳。

    那晚陵君行一句“乖乖做朕的皇后不好嗎”配合著摸頭殺，多少還是讓她心里有些觸動的。

    但現在看來，她實在是想太多。

    在昭王府逗留的最后一日，秦落羽想著一旦進宮或許再無出宮機會，拉著嬋娟又悄悄出去了一次。

    結果滿大街的人都在議論大秦與陵國議和的事。當時秦落羽就呆愣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荷花池邊的那個月夜，陵君行對她說的那些話，那些舉動，這幾日時不時盤旋在她心頭，偶爾也會讓她有那么一點心猿意馬。

    然而老百姓沸沸揚揚的議論，毫不留情地給那一點心猿意馬兜頭潑了一桶冷水。

    “皇上封大秦公主為后，不過是為了議和而已。”

    “就是，連封后大禮都沒有辦，聽說也就讓禮部發了個詔書，中書省都沒管這事。”

    “要不是為了議和，皇上才不會委曲求全封那位三公主為皇后。我聽說，皇后之位原本該歸于裴家小姐的。”

    “就是啊。裴家千金才是真正的中宮之主，那位大秦三公主算什么東西，要不是形勢所迫，她怎能做我陵國的皇后？”

    ……

    原來大魔頭封她做皇后，還是委曲求全了。

    秦落羽心中那點莫名的情緒頃刻消散，整個人頓時就冷靜了下來。

    嬋娟卻氣得漲紅了臉，差點沖上去跟人家吵架。

    最后街也沒逛了，秦落羽拉著嬋娟就回了昭王府。

    “本來以為他是真心對公主才封公主為皇后，沒想到，他從頭到尾只是在利用公主而已！呸，什么玩意兒！”

    想到自己那日竟然還主動將大氅遞給陵君行，給他和公主創造相處的機會，嬋娟悔恨得腸子都青了，一路將大魔頭罵了個狗血噴頭，秦落羽勸都勸不住。

    饒是她還算淡定，但大魔頭后面的一番騷操作也是讓她頗有些無語。

    她應該算得上陵國有史以來，當得最為寒磣，進宮進得最為悄無聲息的皇后。

    歷屆陵國皇后的冊封，均須遵循祖制，舉辦封后大禮。

    封后大禮上，帝王攜同文武百官昭告天地宗廟完畢，由皇帝親自為皇后披上象征著后位的鳳冠霞帔，牽著她的手送她上九鳳金輦。

    在百官們跪地磕頭并山呼“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的響亮高昂聲音中，皇后高坐在九鳳金輦之上，由無數宮女下人簇擁著進入重華門內，從此正式入主中宮。

    到秦落羽這兒，封后大禮是沒有的，鳳冠霞帔也是沒有的。就連宮女下人，也是沒有幾個的。

    絕影親自趕了輛馬車，帶了幾名侍衛，將秦落羽送到皇宮門口，交給了一名老太監。

    隨后，這名老太監領著她和嬋娟到了這秋水宮。

    這秋水宮估計八百年沒住人，宮殿看上去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檐角蛛網在夕陽中閃閃發亮。

    無論是褪色的琉璃紅瓦上長得半人高的蒿草，還是宮墻飛檐上倔強綻放的不知名的小花，無一處不烙上名為歲月的印跡，如同天邊這行將煙消云散的夕陽，透著一股子日薄西山的衰頹和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