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她說完話,身子便不再依靠在馬車上,而是端端站直,款款地立在那處。戌時漸濃的夜色將她緊緊包裹起來,只當空一輪初升的彎月傾灑下一道白光,正映在她的身上。 這一刻,白興言竟在這個女兒的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種令他恐慌無比的陌生。好像他從來都不認識這個人,好像面前這女子根本不是他的親生骨肉。那種明明應該特別熟悉,卻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 ,陌生得令人恐懼的感覺,讓他幾乎不寒而栗。 他很想問問面前這個人,你是白鶴染嗎?可卻又覺得這樣的問題很滑稽。這不是白鶴染又能是誰呢?他還沒老,不至于糊涂到連個人都會認錯,連張臉都分不清楚。 只是,既然這個女兒讓他害怕,既然這個女兒讓他感到不適了,那么,便不能再留。即便這人被十皇子相中,可一日沒嫁,就一日是他白家的女兒。皇子正妃死不得,朝臣家的女兒卻可以。他一定要 再想辦法,將這個肉中刺徹底的拔除,唯有除掉白鶴染,他的未來才能一片光明,他們文國公府的生活才能像從前一樣平靜,且任他擺布。 白興言將心底恐慌強壓下去,并用一聲冷哼將適才的念頭掩蓋住。他托著自己被針扎過的那只手腕,一雙眼冷冰冰地瞪向白鶴染,就像在瞪一個仇人。什么父女親情,什么血脈骨肉,在他的眼里什么 都不算。 兒女于他的意思,僅僅是能不能為他的人生帶來更多的輝煌、能不能被他所用成為鋪路的石子。若能,便好生養著,若不能,便只能自求多福。 “本國公這一生最后悔的事有兩樁,一是娶了那短命的淳于藍,二是生出你這個孽障。白鶴染,我知道你想要報仇,那便放馬來報,本國公到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他扔下這么一番話,上前幾步,抬腿就踢了趕車的小廝一腳。 那小廝吃痛,撲通一下跪到地上。白興言就直接踩上他的背,進了馬車。小廝疼得直咧嘴,回頭看看白鶴染,想說兩位小姐也上車來。可這時,就聽馬車里的人大聲道:“還不快快回府,等什么呢?” 小廝也不敢問了,跳上車揚鞭打馬原路返回,留了白鶴染白蓁蓁幾人還站在原地,吃了一肚子馬車急馳揚起的灰塵。 “就這么走了?”白蓁蓁瞪著遠去的馬車,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我們來接他,結果他坐著我們帶來的馬車自己走了,把我們扔在這里。”說著,又抬頭望望天,“現在什么時辰了?天都黑透了,姐,你聽 沒聽說過這樣的父親?大半夜的把親生女兒扔在外面,自己不但走了,還是坐著女兒的馬車走了,他這是要干什么?想把我們扔了不要嗎?” “又不是第一次扔了,習慣就好。”白鶴染對此全然不在乎,父親這個定義,前世今生在她心里就沒有光輝過,沒有給予希望,便也無所謂失望。 可白蓁蓁就有點兒受不了了! 雖然她早知這個爹是個什么德行,但畢竟年紀小,總還是盼著爹有一天能醒悟,能好好待她們兄弟姐妹,能好好看一看除了白驚鴻之外的其它兒女。 可現實一次又一次地扇她的巴掌,她的那點兒希望在白興言一次又一次的作死中,終于磨得一干二凈。 “王八蛋!”白蓁蓁指著馬車大聲罵道:“白興言你不配當父親,你就是個混蛋!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你會后悔!早晚有一天你會抱著你的春秋大夢掉進萬丈深淵,再也爬不上來!王八蛋,我等著那 一天,哪怕跟你同歸于盡我也樂意!白興言!我跟你恩斷義絕!” 最后這一嗓子撕心裂肺,寂靜的宮墻外,就只有她的聲音破空而起,驚著了正從宮門里走出來的兩個人……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