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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下路上，情況遠(yuǎn)超出史從云預(yù)料。

    武威大勝之后，他一直不敢向南，因為害怕蜀軍還有后續(xù)兵力。

    根據(jù)情報，蜀軍早在三月就往鳳州周邊增兵兩萬，即便武威城有六千多蜀軍要么被殺，要么被俘，要么投降或潰散，但再往南深入，說不定還會撞上大股蜀兵。

    所以他不敢冒進(jìn)，而是等候后續(xù)兵力，準(zhǔn)備聚集大軍再安全南下，以防被蜀軍反擊。

    可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隨著他們前進(jìn)，沿路蜀軍望風(fēng)而退，沿途哨卡和堡壘人去樓空。

    蜀軍才遇到控鶴軍前軍斥候就紛紛驚恐往后撤退，根本沒有抵抗的意思，連交鋒都不敢。

    于是周軍一路凱歌，蜀軍一路后退，就這么到了鳳州城下。

    整個過程完全出乎史從云的預(yù)料，他以為蜀軍多少會抵抗一下的。

    到鳳州城南那天，正好是七月初七。

    鳳州處在一處三岔路口，嘉陵江和東面的一條大河在此交匯，至于那河叫什么史從云并不知道，他不是當(dāng)?shù)厝?，河流量不大，寬度不夠，沒那么出名。

    蜀軍已經(jīng)放棄河岸橋頭的守備，完全退走。

    連木質(zhì)的瞭望哨塔也來不及燒毀，只留下一下雜亂旗幟扎營過后被挖翻平整過的泥土，規(guī)整石塊堆積起來的灶臺。

    他們走得匆忙，不少帳篷也丟棄在一處灌木叢后方，來不及帶走，還有來不及穿戴的頭盔，足見匆忙程度和狼狽慌亂。

    周軍將士哈哈大笑，得意用長矛挑著敵軍的頭盔走在最前面，仿佛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般。

    一路上，史從云下令大軍不準(zhǔn)擾民，不準(zhǔn)欺壓沿途百姓。

    將士們聽令，因為他們的糧食還很充足，又在武威城撈了一把油水。

    以前史從云聽說過岳飛的軍隊餓死不搶百姓糧，凍死不拆百姓墻，還聽說后來解放軍的“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沒有太多感觸，也沒覺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直到自己經(jīng)歷，自己帶兵，才明白這是多難的事。

    他有時捫心自問，他能在黃河邊保護(hù)百姓，可如今看來，他卻無力保護(hù)更多人。

    如果真有一天，手下這支大軍彈盡糧絕，他還能不能堅持自己的作為，保住自己的節(jié)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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