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史從云的家人和日常-《五代河山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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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兒回來了。”
“快開門,渴死了!”史從云高呼,城頭士兵咧嘴笑起來,隨后消失在女墻后,不一會兒下面大門咯吱咯吱打開。
十余騎穿過漆黑幽深城洞,馬蹄聲回蕩不絕。
進了城片刻不停歇向著城東去。
“云哥兒,近來到底出什么事,廂主不與我們說,你還不能給我們說道說道么,透點口風也好,心里慌懸著不好受.....”身后壯實的親兵說話,呼出一團白氣,其人名叫王仲,云州人,是軍中好手,他家親兵。
年才過完,早寒初散,喜氣未盡,鄭縣氣氛里外透著些異樣和緊張。
從一月初到一月中旬,龍捷軍右廂都指揮使、鄭州防御使史彥超,也就是史從云的便宜老爹,已經三次下達嚴明軍紀的命令,為嚴明軍紀砍了五顆腦袋,如今還掛在鄭縣城頭,干癟惡心。
鄭州內外也加強巡防,往日鄭縣作為鄭州治所,有兩營州兵輪值,從五天前開始,卻已讓他們這些侍衛親軍中的精銳補充過來巡邏。
“鬼知道,我爹沒跟我細說。”史從云隨意說著騎馬穿過石鋪的老街。
他其實猜到一點,可能是皇帝病重。
在這年代,往前數六十年,皇權交替都是血雨腥風之時,血流成河是常事,亂兵對百姓燒殺搶掠更是家常便飯。
不說外族軍隊和各路軍閥,就說當今官家幾年前率大軍進京時也讓手下士兵在汴京搶掠一番,以安撫士兵,如今世道就是這樣世道。
被搶被殺都算尋常,更慘的還有一些軍閥殺普通百姓充糧,一些老兵就曾跟他說過類似經歷,這還不是個例,不少軍閥干過那樣的惡事,聽著都令他脊背發涼。
身在后世和平年代,很多活生生在眼前的事也完全超越他的認知和想象。
皇帝也是幾年換一次,幾乎每次都會殺到天昏地暗,伏尸千里。
王仲跟他說過,最離譜的時候是大約十年前,北方契丹國主帶著大軍跑到汴京做皇帝。
因此由不得人不小心翼翼,心驚膽寒。
他爹肯定也很緊張。
......
要是太平世道,騎馬是難進城的,可現在不是太平世道。
很快,他們就到州兵城西常駐營地,營地里有十幾間土墻瓦房,他們這十幾人一身鐵甲,裝備精良,與穿著不一,與破舊邋遢的州兵不同,進營就備受矚目,成視線中心。
馬上就有人圍上來,幫忙牽馬,端著葫蘆瓢送上清水。
史從云接過葫蘆瓢海飲,喝完不夠,“再打一瓢。”
不一會兒,打水的復來,連喝三瓢才解渴。
隨即便到營地中軍的石屋里解下腰牌交接,州兵指揮使是個中年男漢子,滿臉堆笑說,“小廂主可有吩咐。”
“李指揮別這么叫,小心我爹又揍我。”史從云擺手,直接回報,“沒情況,與往常一般,會跳的耗子都見不著。”
邊說邊解下腰牌交了。
“這年頭,就是有耗子都快吃絕種了。
要我說,咱們鄭縣遠在黃河邊上,要有情況也輪不到我們這。”李指揮一面記錄,一面收腰牌。“除非偽朝漢兵是神仙人物,能凌空踏水,跑馬過河。”
“人家有契丹爹撐腰呢,那些狗日的孝順兒子,真丟臉。”王仲罵道。
“契丹兵有什么好怕,廂主當年在晉州還沒黃河攔著就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如今膽敢跑黃河邊上,準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少拍馬屁多練手,說不準哪天我們就要過河去打契丹人了。”史從云說著低頭出了昏暗屋子。
“我可不信。”李指揮在后面不在乎的說,“我們州兵可不似你們禁軍。
官家打仗你們準要上,搶得錢財女人也是你們的,我們沒那福分,也沒那本事。”
“呵呵,小爺就是給你搶個小娘你也不敢要,否則看你家娘子會不會打斷你狗腿。”史從云鄙視。
屋里哼哼兩句,也不敢再答了。
李指揮全名李全,鄭州州兵指揮使,手下管兩個營州兵,是個有趣人物,行伍起身,娶了鄭州刺史的女兒便在鄭縣落腳,所以權領州兵。
刺史有收買依仗他的意思,這年頭有個會打仗的人保境安民可太重要了。
而自己的老爹跟隨皇上進京之后領鄭州防御使,統鄭州全境數縣軍事,李全便成了下屬。
本來州兵是本州刺史直領部隊,在唐朝設想的制度之中刺史主文,節度使、防御使之類的武官主武,保境安民,不管政事。
可慢慢武官權大,天下大亂,節度使、防御使幾乎全兼轄地內所有事務,儼然一方諸侯,所以習慣成自然,州兵也歸防御使管了。
史從云和外面的士兵吹牛打屁幾句,便準備回城外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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