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共度寒涼-《王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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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共度寒涼
如果拋開幾位當(dāng)事人的遭遇和心境,昨夜的爭鋒宴無疑是十分成功的:規(guī)模宏大,招待周全,來賓尊貴,氣氛熱烈,最后的慶典焰火如夢似幻,到訪空明宮的客人們大多滿意盡興。
另外,作為王國繼承人,泰爾斯公爵的遠(yuǎn)道來訪證明了翡翠城乃至整個南岸在王國的底蘊和根基,令詹恩公爵和凱文迪爾家族面上有光。
至于希萊小姐的盛裝出席與壓軸登場,則更是一抹出彩亮色,驚艷眾人,反響激烈,七海八方的與會者們無不交口稱贊,津津樂道,帶起一股兼具神秘與自然的時尚風(fēng)潮。
而從詹恩公爵在零時宣布慶典開始的那一刻,整座翡翠城就進入了狂歡的節(jié)奏:
酒館和旅店間間爆滿,老板們不得不在門外加座,搬出提前三個月儲備好的酒食,大搞看似優(yōu)惠的優(yōu)惠活動和看似尊享的尊享套餐;吟游者走上街頭,在人多的地方揮揮手起個調(diào)子,就能喚來一場各種口音的大合唱,逼得更多的人不得不加入,以蓋過那些跑調(diào)的鬼哭狼嚎;技藝再差,專業(yè)再爛的街頭賣藝人,只要你嗓門夠大又載歌載舞,態(tài)度認(rèn)真還笑臉迎人,怎么著也能掙來一片掌聲和幾個安慰銅子;
集市攤販們擺出以喜慶和祝賀的貨物為主的新攤子,借著氣氛炒熱生意,盆滿缽滿不是夢想;碼頭區(qū)的警戒官巡邏明顯增多,以處理酒后鬧事打架的異鄉(xiāng)人——這是客氣的說法,因為大部分時候都是本地人酗酒;女神區(qū)的劇院和馬戲團老板們憋足了勁,把舞臺架到十字路口,跟競爭對手們相隔咫尺;二十四小時里不同批次的演員們輪番上陣爭相演出,以最殘酷卻也是最夢幻的方式演出這一年里最重要的拿手好戲,而周圍駐足的人們,以及他們的彩聲頻率,就是最原始直觀的評價,更是劇作家和演員們此生最渴望的獎勵;
孩童們罕見地掙脫家里的束縛,成群結(jié)隊地沖上大街嬉鬧游戲,這里討一點吃食,那里順一條飾品,只要不太過分,老板和攤主們也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他們甚至?xí)分G帽子們的馬匹,跟著警戒官出警,特殊時期,無奈的公務(wù)人員們也只能一笑了之;夫妻們,情侶們,家人們手牽著手,或喜慶或激動或優(yōu)雅或端莊地出門游玩,一路上的各色節(jié)目能讓他們晚上十二點鐘都回不到家……
一到夜晚,哪怕是最拮據(jù)的人家也想點出最明亮的燈火,微笑著叮囑外出游玩的家人們晚點回來,以祝愿未來光明無限,前景大好;富人家更是燃起無窮無盡的煙花,以擾人安眠的代價把街道和城區(qū)照得透亮,妝點喜慶,夸示財富;警戒廳里的救火隊不得不跟在綠帽子們的馬蹄后來回奔波,一邊破口大罵這些在違禁地帶燃放煙花的家伙,一邊竊喜慶典期間的出警和加班獎勵是日常的五到十倍……
“別說了,”懷亞一臉憂慮地捅了捅剛剛從外邊回來,正興高采烈,說得唾沫星子飛濺的涅希,“你看不出來嗎?”
他們的前方,泰爾斯把雙手撐在窗臺上,死死瞪著熱烈鬧騰的翡翠城城區(qū),面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噢,是哦,殿下好像,又不太高興?”涅希壓低聲音,反應(yīng)過來。
“看上去是的——為什么要說‘又’?”
“嗯,是不是一見之下,對那位小姐還挺滿意的,”d.d捧著一袋從集市上買回來的肉松蛋糕,從門外湊進來,見一人發(fā)一個,“所以反過來發(fā)愁,怎么彌補這些日子里闖下的禍,挽回跟小舅子的關(guān)系?”
“胡說,殿下是那樣的人嗎?”懷亞咽了咽口水,接過蛋糕。
“當(dāng)然不是。”
d.d義正詞嚴(yán),隨即表情一變:
“但是他們家真的很有錢啊,你瞧瞧昨晚的宴會,那吃的叫一個豪華……”
正在此時,馬略斯推開大門,跟隨著他進來的是哥洛佛和米蘭達(dá),以及為泰爾斯做向?qū)Ъ娉鲂邪脖5目滋氐染涔佟?
懷亞連忙站直,把咬了一口的蛋糕丟回多伊爾的袋子,d.d一下將袋子丟給涅希,涅希則手忙腳亂地找地方藏袋子——可惜還是被馬略斯看見了。
泰爾斯從窗臺前回過頭來,表情嚴(yán)肅。
“米拉,僵尸,很抱歉,勞煩你們跑這一趟。”
哥洛佛點點頭,正要說話。
“一點也不,殿下,”脫下禮服的米蘭達(dá)換回了日常的裝束,看上去容光煥發(fā),“總比宴會好。”
僵尸皺了皺眉:
“我……對。”
泰爾斯轉(zhuǎn)向客人:
“卡奎雷警戒官,也辛苦你帶他們?nèi)ケO(jiān)獄。”
卡奎雷警戒官眉開眼笑:“在翡翠慶典期間,我的職責(zé)就是為殿下提供方便,但有所需,任憑驅(qū)使。”
泰爾斯點點頭,看向米蘭達(dá)和哥洛佛。
“怎么樣?”
“割腕,”米蘭達(dá)總結(jié)道,“昨夜,在放慶典煙花前后,達(dá)戈里·摩斯一直坐在牢房角落,血順著墻面流進了排泄溝里,是以沒人察覺。等獄卒和獄友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經(jīng)涼透了。”
泰爾斯蹙起眉頭:
“是自殺?”
哥洛佛冷哼一聲:
“監(jiān)獄的看守們是這么認(rèn)為的。”
卡奎雷連忙補充:
“對了,摩斯懷里發(fā)現(xiàn)了被削尖的木片,很可能是從餐具柄上掰下來的,還沾著血,是他割腕的證據(jù)。”
泰爾斯沉默了好一會兒。
“是證據(jù)?”
王子沉聲道:“還是別人留下來的錯誤引導(dǎo)?”
這話讓所有人心情一沉。
卡奎雷警戒官聽到這里了,忍不住道:
“對了,獄卒們說,摩斯這些天一直很抑郁。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更知道自己落了網(wǎng)肯定沒好果子吃,與其活著受罪,連累家人,倒不如……”
泰爾斯面色不改:
“就這樣?畏罪自殺?”
哥洛佛冷哼一聲:
“不,那些獄卒在撒謊。”
卡奎雷表情一變。
“場面看上去像自殺,但是疑點很多。”
米蘭達(dá)走上前來,伸出手腕,比劃給泰爾斯看:“人的腕部動脈有兩條,一淺一深,分別在大小拇指兩側(cè)。大部分人割腕自殺,只能割斷大拇指一側(cè)的淺支,流血不快,發(fā)現(xiàn)及時的話還能救回來。”
“但摩斯手上的傷口深可見骨,甚至劃破了深處的那支動脈,短時內(nèi)大量出血,既低調(diào)又有效。”
米蘭達(dá)點了點手腕:
“莫說他懷里只是尖木片,就算用的是金屬利刃……”
說到這里,她看了一眼馬略斯,讓后者又一陣莫名其妙。
“這需要熟練有力的手法,更需要狠下心腸的魄力。”
哥洛佛目光鋒利:“但那酒商兩樣皆無。”
泰爾斯表情嚴(yán)肅,他跟馬略斯交換了個眼神:
“是么。”
聽見這話,卡奎雷警戒官有些窘迫,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選擇開口。
“事實上,剛剛在監(jiān)獄里,面對同僚我不好說得太多……但是既然如此,殿下,沒錯,亞倫德女士是對的。”
泰爾斯目光一動:
“卡奎雷警戒官?”
“調(diào)到警戒廳之前,敝人也曾在監(jiān)獄工作過,那種情況見過不少,”卡奎雷嘆息道,“有犯人在看顧中意外死亡,為了推卸罪責(zé)保住飯碗,很多獄卒們會統(tǒng)一口徑,咬定是自殺——我想,那個酒商的死,十有八九是他殺,再偽裝成自殺的樣子。”
泰爾斯目光一動:“那在你看來,是誰做的?”
卡奎雷猶豫了一會兒:
“摩斯死亡時,在場的那幾個犯人都是小偷小摸的慣犯,隔幾個月就要進一次監(jiān)獄,而在摩斯入獄的幾天里,他們又進來了,巧合得很。”
“你的意思是他們干的?為什么?”
卡奎雷咳嗽一聲:
“據(jù)警戒廳追查摩斯一案的同事們所說,那個酒商毀了不少人的生活,絕大多數(shù)都是被欠薪的工人,欠款的農(nóng)民,血本無歸的合作商……而摩斯到了翡翠城,錦衣玉食,前呼后擁,一個銅子也不愿掏給他們。”
泰爾斯的目光有些出神:
“是啊,他欠的人確實不少。”
卡奎雷繼續(xù)道:
“可翡翠城法度森嚴(yán),摩斯又太狡猾,還請得起辯護師,何況他之前還上下打點,聯(lián)絡(luò)舊友,攀附權(quán)貴……他的仇家們也許知道,就算上審判庭也沒法討回公道……”
泰爾斯思緒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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