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星湖堡-《王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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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爾斯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權力的高墻。
在他私下暗示馬略斯和史陀不妨派人“研究研究”搬去星湖堡的方案之后,不到一周的時間,星湖公爵即將搬離王都的消息就沸沸揚揚,傳遍了永星城的大街小巷。
“不太妙,就連紅坊街的妓館里都在傳,說王子厭倦了王都的姑娘,要去別處‘練練長矛’,我不知道她們從哪兒知道的——也別問我從哪兒知道她們知道的。”收假回來的哥洛佛凝重地報告王子,同時怒視旁邊欲言又止的懷亞。
星湖衛隊的一等刑罰官,老帕特森為此氣得七竅生煙,他帶著兩位手下加上隨風之鬼羅爾夫(“他看上去怪異又狠毒,殿下,很適合這活計,當然最關鍵的是,我可以指著他對大家說‘看,這就是多嘴的下場’。”帕特森咬牙切齒地道),氣勢洶洶地拎著鞭子,在閔迪思廳里到處“抓內鬼”,誓要查出是誰泄露了秘密。
“那肯定不是我啊!”
吃力地拖著大包小包的夸張行李,從家里艱難歸來的d.d,在大門口被“抓內鬼小組”逮了個正著。
“落日可鑒,我們搬家的事我可沒跟任何人提——什么?你說這些行李?嘿嘿,我父母硬塞給我的,我也沒有辦法,你們看連冬衣都塞進來了,煩死了真是……喂!啞巴!別亂碰我的幸運布偶小熊!床頭必備的!”
閔迪思廳里一時人心惶惶,直到馬略斯出面,溫和又委婉地提醒老刑罰官:
王子搬家這么大的事兒,哪怕只是前期“研究研究”,也必然有不少風吹草動,再加上閔迪思廳每況愈下的財政(“我認為我們需要雇傭多一些人,廚子,園丁,馬夫再到女仆——什么?玻璃酒杯?這跟酒杯有什么關系?算了,我直接去問殿下好了。”——懷亞·卡索耿直而疑惑的最后遺言),只要閔迪思廳里的每個人還有家人朋友,那消息泄露就是不可避免的。
至于泰爾斯公爵為什么離開王都,街頭的流言傳得有板有眼,從“閔迪思廳歷代公爵鬧鬼傳說”到“叛逆王子的逃婚傳奇”,甚至“星湖堡藏嬌說”——這個說法有很多版本,主要爭議在于女主角的身份和數量,甚至性別,因為閔迪思廳在王子歸來后一直沒(錢)招募女仆。
有趣的是,百姓們對“王子破產了”的說法不屑一顧,甚至一提出來就會遭遇哄堂大笑:“你知道光是閔迪思廳里的寶貝就值多少錢嗎?王子連**的**都是金子做的,用得著你操心?”
謠言紛亂,愈演愈烈,以至于某天的御前會議上,庫倫首相都忍不住親自過問。
泰爾斯不便直接回答,于是巧妙地轉移火力,順便試探一下挽救閔迪思廳財政的可能:
“父親,您怎么看?”
當時,英明睿智的凱瑟爾王正讀著翡翠城的港口稅報,聽著裘可總管怨氣連天的牢騷(“我身為堂堂財政總管,每月只拿五個銀幣的薪資,可曾在乎過錢財?可他們,這群南岸的奸商污吏,受益于陛下您的英明恩典才賺得盆滿缽滿,卻如此自私自利,連這點小稅都要扯皮?”),眉頭緊皺心事重重,聞言只是不屑揮手:“滾,別煩我。”
“他恩準了。”
從復興宮出來后,面對馬略斯懷疑的目光和史陀期待的表情(“陛下總不能讓您餓死吧?”),泰爾斯公爵笑容燦爛,顯得成竹在胸,穩重自信:
“陛下對閔迪思廳長期以來卓有成效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他滿懷信心與期望,衷心地鼓勵我們:獨樹一幟,與時俱進,獨立自主,開源創收,追逐卓越,探索未來——”
砰!
馬略斯面無表情地拍響桌子:“重點。”
公爵的笑容瞬間垮掉:
“沒錢。”
于是又過了兩天,王都里的街頭流言就風向一變:
泰爾斯公爵為了反抗父親安排的婚事(關于女主角是誰,也有賭盤推出,值得一提的是,雖然賠率高到了不可能的地步,但是王子殿下的舊友,沃拉領繼承人,科恩·卡拉比揚確實出現在了賠率榜末,落在一眾名媛貴女之后),不惜放浪形骸以示抗議,引得國王雷霆震怒,在御前會議上當場發作,當著眾臣狠狠扇了繼承人一巴掌,令他立刻滾出王都!
“沒人扇過我巴掌!”
訓練場上,面對憂心忡忡的懷亞以及他手上那滿滿一盤的“護膚養顏藥”,泰爾斯氣急敗壞:
“我沒事,我的臉也沒事!不是,我憑什么要讓你看我的屁——別的部位也沒事!落日在上,我這次進宮是真的真的真的沒有謀反啊!你們怎么就不肯信呢?”
在多種因素(主要是賬本上越發觸目驚心的數字)的作用下,泰爾斯索性放棄低調,不再掩飾,開始讓馬略斯大張旗鼓地清點盤庫,派史陀后勤官與復興宮總管對接,跟貴族事務院要來星湖堡的賬本和地圖,向璨星私兵囑咐留守的事項,與警戒廳溝通好離開的時間,讓其他人(d.d對此憤憤不平)采購好足夠的物資,同時閉門謝客,深居簡出。
“這樣真的沒問題?流言不會更糟?”懷亞皺眉道。
“相信我,”訓練場上,王子咬牙切齒拉開弓箭,瞄著遠處馬略斯的屁股,“王子的屁屁,可受歡迎了。”
懷亞一臉愕然。
但很幸運,各色謠言僅僅流傳了幾天,就統統轉向:
據聞,泰爾斯公爵在一場御前會議上言出僭越,國王怒不可遏,斷掉了閔迪思廳的經濟來源以示懲罰,星湖公爵不得不離開王都,自尋出路。
好吧,至少一部分是真的。
在封臣與官僚中盛傳的說法則是,在稅賦問題上,星湖公爵的政治立場過于溫和,甚至同情遠疆的大諸侯們,這開罪了得勢已久的擁王黨人,后者在御前會議上屢進讒言,終于打動了國王,逼得公爵遠離政治中心。
嗯,此話也不算全錯。
于是乎,某個工作日的早晨,天際初光之時,閔迪思廳的大門悄無聲息地打開,屬于星湖公爵的車隊緩緩駛出,去往城郊王家狩獵林附近的星湖堡。
“你確定大家都沒意見?畢竟,這是要離開城市,去鄉下。”
泰爾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臉困倦地趴在車窗旁,看著后勤官皮洛加跟留守的私兵和仆役們做好最后的交接。
“他們是王室衛隊,而非謀士說客,”馬略斯騎行在馬車(駕車的人選原本是哥洛佛,但被泰爾斯嚴詞拒絕)旁,皺眉翻看后勤翼遞上來的賬本,“發表意見不是他們的工作——該死,為什么上個月又超支了?這么多護膚藥品是怎么回事?”
馬車另一側,懷亞默默扭頭,和羅爾夫熱烈地交談起來。
在清晨的寂靜中,他們的車隊趕上城門開啟的最早時刻,在一片指指點點中穿出王都南側的賢者門,途經幾個城外的集市和村莊,越過牧河渡口,駛上“斬棘”托蒙德三世時期大力重修的復興大道南段。
王都的南側顯然要比北側繁華,一路上盡是起早進城的小商販與雇傭工人,準備趕集的農夫和工匠,來來回回的郵政馬車,甚至異鄉的旅人,他們或駕車運貨,或負篋徒步,從永星城附近的各個市鎮趕來,三五成群,熙熙攘攘,時不時對與他們交錯而過的車隊評頭論足。
“啊,我認識這車隊,應該是這季度的巡游法庭,替國王去領地巡查斷案的審判官……”
“拉倒吧你,連個旗幟都沒有,這肯定是某家貴族的私生子,富得流油又不好聲張那種。”
“你看這隊伍的氣勢,嘖嘖,真牛逼,男人就該這樣啊!”
“切,命好的雜種罷了,我要是生在那兒,也可以代替他啊!”
正值夏末,大道周圍的草木植被郁郁蔥蘢,公爵的車隊拐下大道,旅人減少,樹木叢生,綠蔭蔽日,鳥獸驚飛,周遭生機勃勃,野趣漸增——他們進入了王家狩獵林的范圍。
“臥槽,我發誓那是頭熊!”
d.d驚呼出聲,一時引得整支隊伍緊張不已:“僵尸,拔劍!”
“別疑神疑鬼,”老兵杰納德高聲喝止他們,他搖搖頭,“我看清楚了,一只野貓罷了。”
據馬略斯說,從黑目時代圈定的王家狩獵林一直以來都是王室休閑野游,招待來賓的好去處,血色之年以前,先王艾迪不止一次領著群臣在此狩獵,而賀拉斯與海曼兩位王子尤喜呼朋喚友,縱馬狂歡。
血色之年,永星城受叛軍與埃克斯特兩路威脅,不得不關門閉城,于是整個中央領強盜嘯聚,風聲鶴唳,周圍的村莊和小鎮,包括許多貴族的封地幾乎都遭了殃,狩獵林也變成了無主的荒地,直到《要塞和約》簽訂,王國之怒率領怒火衛隊歸來,重組中央常備軍,將王都周圍的叛軍余孽與強盜亂軍一掃而空。
至于戰后,一來國庫困窘,二來民生凋敝,況且鐵腕王本人也對打獵宴飲并無興趣,負責守衛維護的王家護林人沒有賞錢可拿,商販農夫們也無利潤可分,于是紛紛散落到附近安家,或成為田莊佃戶,或受雇做工,或加入璨星私兵,反倒成了常備軍重組時的優質兵源。
“王國之怒的男爵莊園就在那條路往下,旁邊就是中央常備軍的軍營,十幾年來,他差不多把狩獵林變成了他們專屬的訓練場和演習地,”馬略斯望著一條明顯是被踩出來的林中小道,目光深邃,“但好處是,有常備軍在此,誰也不敢侵犯附近的王家領地。”
從小作為貴族戰馬被養大的珍妮對這樣的環境極其不滿,時不時掙脫牽馬人,嘶鳴著追擊叢林深處一閃而過的鹿影或獾蹤,鬧得隊伍一片手忙腳亂,又總是在泰爾斯努力呼喚之后,被樹枝草木掛得滿身痕跡,灰頭土臉郁郁寡歡地歸來。
“在馬廄里它就是王后,沒馬敢跟它爭,”老兵杰納德樂呵呵地道,“但這兒的飛禽走獸沒這個自覺,它不太滿意。”
他們很快來到一顆標志性的大樹下,守望人稱這里是從前狩獵林還欣欣向榮時最受歡迎的宿營地,而那顆粗壯茂密,遮天蔽日,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大樹則名為“星辰樹”,有著不少關于璨星王室的傳奇故事:
據說帝國末年,還是私生子的復興王曾在此樹下燃起斗志,立志闖出名頭,擺脫野種之名;
也有人說五百年前的“拖延者”布拉德王子遭遇政變,攜著九星冠冕,倉皇逃出永星城,便是爬上了此樹才躲過堂兄“不幸者”凱拉的追兵,逃到英魂堡招兵買馬,拉開“雙星對峙”的血腥大幕;
亦有傳說涉及四百年前入侵星辰的巨靈大公卡恩·特盧迪達,說他當年在此樹下宿營,準備圍困永星城,卻在深夜見到復興王立馬持槍,向他沖鋒而來,殘暴可怖的“巨靈”于夢中驚醒,嚇得連夜拔營,就此退兵;
還有人說三百年前,“胡狼”蘇美三世就是在這樹下邀請五位守護公爵狩獵宴飲,其中三位,從此再沒能走出狩獵林;
甚至有詩歌言道兩百年前,還是公主的“征北者”艾麗嘉就是在打獵之時,于此樹蔭下遇見了一位不載史冊的神秘騎士,方才懷上生父未知的“狼敵”凱拉。
但以上傳說,縱然“小時候經常來這玩兒”的d.d講得再繪聲繪色聲情并茂,把威羅、羅爾夫和懷亞這樣的聽眾唬得一愣一愣,星湖公爵也全部一笑而過。
泰爾斯本以為一路上都是這樣的茂密叢林,但行不多時,道路盡頭豁然開朗:蒼翠的叢林間,一潭蔚藍的湖水闖入眼簾,它純凈如鏡,倒映出藍天上的純白云彩,如夢似幻,一時令人分不清天地上下。
美景當前,包括泰爾斯在內,所有人都不由得駐足停頓。
“落日在上,”多伊爾興奮地望著碧湖,“這比畫上的好看多了!”
“等等,畫上?”
懷亞反應過來,滿面懷疑:“你不是說你小時候經常來玩兒嗎?”
“沒到時候呢,繼續往前,”馬略斯難得心情大好,他沒有理會身后對d.d怒目以對的人們,“那時候再驚嘆也不遲。”
公爵的車隊沿著湖邊行進,草木越發低矮,眼前的景象更見開闊:
視野放遠,湖水的另一端是一面高聳陡峭的山壁,十幾道洶涌的瀑布懸掛其上,于巖石間沖出,直落湖中,如從天而降的銀色巨幕。
“我的天,我在書上見過這個,說是在瀑布下面練劍,能事半功倍,”年輕的見習先鋒官涅希興奮地指著寬闊的瀑布群,“有人想沖浪嗎?”
“別信那些騎士小說,從那上面沖下來,你就算活著,估計也找不見那話兒了。”二等護衛官,“高佬”法蘭祖克無情地潑他冷水。
泰爾斯同樣為此等恢弘美景傾心,目光難移。
“那是牧河的下游支脈之一。”
馬略斯很有耐心地為沒見過此景的——幾乎是車隊里的其余所有——人解釋道:
“河床在此跌落,形成瀑布,沉積出寬廣清澈的湖泊,是為‘星湖’。”
星湖。
泰爾斯在心底里默念著這個名字,下意識地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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