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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媽究竟在說什么瘋話！”

    　　反應(yīng)過來的羅尼大公再也忍不住怒火，對著泰爾斯暴喝出聲。

    　　泰爾斯緩和著自己的呼吸，冷靜地看著羅尼。

    　　他們不喜歡這個提議——王子把大家的表情盡收眼底，得出這個結(jié)論。

    　　不僅僅是羅尼，除了倫巴，幾乎所有大公都極其不滿——哪怕油滑的特盧迪達(dá)也從鼻子里呼出一口氣，表示不屑。

    　　但泰爾斯對他們的反應(yīng)早有預(yù)料。

    　　接下來……

    　　“照我看……”

    　　奧勒修大公重新舉起他的重劍，雙目冒火：“我們先干掉這條毒蛇，然后再殺死彼此？”

    　　“泰爾斯王子！”萊科大公低沉的聲音此刻充滿了嚴(yán)厲：“我奉勸您……”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塞爾瑪在遠(yuǎn)處對他死命搖頭。

    　　“兩分鐘還沒到，”王子擺出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嚴(yán)肅的表情：“遵守信用，讓我說完——在那之后你們想把我切成幾塊都沒問題！”

    　　萊科大公住口不言，一臉嫌惡與怒意。

    　　泰爾斯馬上轉(zhuǎn)過頭。

    　　倫巴正用復(fù)雜的表情看著他。

    　　我得找到他們在意的東西……泰爾斯對自己道。

    　　“如果你成為了他們的新國王，”泰爾斯堅決地對倫巴道：“即使你讓他們活著走出了這里，大公們也無法在明面上對你不利，無法編造理由征伐自己的國王——因為這是違背共治誓約的行為！”

    　　“在擺脫他們對你的威脅之外，你還將獲得國王的地位、威望、稅收，繼續(xù)在埃克斯特實踐你的理想，而不必在大公身死后面對憤怒的龍霄城。”

    　　倫巴的眉頭一聚一松，欲言又止。

    　　“不可能！”羅尼大公咬牙切齒地打斷他們：“終此一生，我也不可能選一個弒君者為王！”

    　　“這本身就是對共治誓約最大的踐踏和侮辱！”

    　　我就知道……泰爾斯在心底默默道。

    　　泰爾斯只能再度閉目吸氣，轉(zhuǎn)向他們。

    　　“這是必要的妥協(xié)！”

    　　王子斬釘截鐵地道：“羅尼大公閣下，我知道您的封臣向來不穩(wěn)，努恩也以此為契機試圖干涉你——請想想：如果你的祈遠(yuǎn)城在今天失去了它的領(lǐng)主……”

    　　“再想想現(xiàn)在的龍霄城！”

    　　羅尼頓時話語一窒。

    　　泰爾斯看向其他人，臉色焦急，語氣懇切：

    　　“諸位，請拋開多余的情緒，仔細(xì)思量：這已經(jīng)比你們原本的結(jié)局好太多了！”

    　　“如果我沒有出現(xiàn)，想想你們會是什么下場：在不明就里的情況下踏入倫巴的‘賢君’式圈套，在戰(zhàn)爭和利益中分崩離析，在他接二連三的計謀里衰弱，不明不白地成為黑沙大公的權(quán)力踏腳石，獻(xiàn)祭出自己的家族，作為共治誓約的陪葬品。”

    　　“為那個新生的、沒有大公們存在的埃克斯特王國奠基，”泰爾斯急急喘氣：“無力反抗地等著自己的家族和領(lǐng)地灰飛煙滅。”

    　　奧勒修板起臉，直視黑沙大公。

    　　而倫巴更是聞言低頭，眼眶縮緊，眉心聳動，仿佛在醞釀一次風(fēng)暴。

    　　“但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成功地避免了那個結(jié)局，獲知了如此重要的情報，”王子的話重新響起：“卻要白白死在英靈宮，留下一個不知走向何方的埃克斯特，讓你們的家族和領(lǐng)地陷入動蕩？”

    　　“接受我的提議，至少你們能安全回到領(lǐng)地，回到自己家族，回去看一眼自己的手足、妻兒，親朋好友，有秩序地安排好一切，然后重新站在一起，對抗你們的新國王，警惕暗流中的新威脅！”

    　　特盧迪達(dá)大公莫名其妙地打了個響指，神色微妙。

    　　泰爾斯迫切地等待著大公們的回應(yīng)。

    　　“你是說，”萊科大公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地道出王子的建議實質(zhì)：“你想讓我們賦予這個弒君者一國之王的權(quán)力和地位，把斗爭的主動權(quán)和保護(hù)盾都交到這個叛徒的手上，來換取我們自己的茍且偷生……”

    　　禿頭的老大公語氣一變，眼神如刀。

    　　“然后等著身為國王的他，把我們一個個摁死？建立他自己的王國？”此刻的老大公像一座爆發(fā)之前的火山，令人不安：“你太小看我們北地人了，泰爾斯王子。”

    　　“我們寧愿戰(zhàn)死在這里！”

    　　倫巴恰到好處地冷笑一聲，收獲了大公們的怒目。

    　　泰爾斯痛苦地嘆出一口氣。

    　　該死的北地人。

    　　我得解決他們的憂慮。

    　　王子閉上眼，把頭向左橫拉到最大弧度，然后再狠狠地甩回來：

    　　“不！”

    　　“哪怕他做了國王，也不會得逞的，”泰爾斯頭疼地擠了擠眼睛：“至少，此刻的你們已經(jīng)知道倫巴的圖謀，知曉他的野心，了解他的威脅，警惕他的存在，哪怕作為他的封臣，你們也可以用相應(yīng)的抗衡他……”

    　　泰爾斯死命回憶著基爾伯特、普提萊還有小滑頭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埃克斯特現(xiàn)狀，試圖拼出一份有力的論據(jù)：“比如……”

    　　王子的話卡在半道上，他一時間不知道拿什么理由說服他們。

    　　“比如……”

    　　然而，正在泰爾斯為難的時候，一個幼稚的女聲插進(jìn)了這場對話。

    　　“你們不是星辰王國的公爵……埃克斯特大公的權(quán)力和地位，更比守護(hù)公爵大得多，高得多……”

    　　泰爾斯愣住了。

    　　帶著驚疑和詫異，大公們的眼神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一邊。

    　　只見幼小的塞爾瑪顫抖著聲線，帶著尚未消減的怯弱，摩挲著手上的凱旋指環(huán)，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

    　　“哪怕國王有高于你們的地位，哪怕你們要向他繳稅，但就像以前一樣……”

    　　“你們……”塞爾瑪哽咽了一下，但她隨即咽了咽喉嚨，捏起小小的拳頭，小臉緋紅地用力道：

    　　“共治誓約第七條就有規(guī)定：‘吾從王令，吾地從吾’——只要有正當(dāng)?shù)睦碛桑銈円廊豢梢跃芙^國王的命令，在自己的土地上拒絕執(zhí)行他的法令……”

    　　大公齊齊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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