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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僅僅在一秒后，他就放開了捏拳的手。

    “砰！”

    無數(shù)房屋廢墟的碎裂聲中，氣壓洶涌而來，撲向這個十米方圓的真空之地，生生地將數(shù)十只怪物壓倒！

    下一刻，氣之魔能師那張似乎冷靜到極點的臉上，裂痕般的藍光便激蕩起層層波紋。

    一團無形的氣流以艾希達為球心，氣勢驚人地向外爆發(fā)。

    雪塵飛揚，土石四射，只見一個由塵土組成的圓，從小小的圓心開始猛然擴大。

    “轟！”

    暴烈的氣流，化身最不可阻擋的旋風，掀飛、清空周圍的一切！

    氣之魔能師就在這團氣旋中，冷靜地觀察著一切。

    然而聲勢驚人的氣團還未完全爆發(fā)，氣之魔能師就突然轉頭，看向塵土中的一個方向。

    那里，一只漆黑色的小怪物，無視了暴虐龐大的氣流阻力一樣，速度不減地向他撲來！

    在艾希達的眼里中，唯見在暴風中搖擺不定的它，硬生生地舉起一道向前的尖刺，將其他刺肢收在身后，來回蹬踏，像海底的章魚一樣，用奇怪的姿勢向前沖刺。

    氣之魔能師仿佛失去感情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凝重。

    這個姿勢和動作……

    是剛剛在崖頂，黑劍那家伙的應對方式……

    越來越多的漆黑怪物，用奇怪的姿勢和動作，穿過他那些可怕的氣流，四面八方地向魔能師電射而來！

    那個瞬間，艾希達的左手食指一鉤，整個人電射而起，飛向半空！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只怪物飛撲在半空，從腹部激射出一道極長的細刺，穿透艾希達的左肩胛！

    將他向下拉。

    魔能師反應極快的打了個響指，一道無形的氣團在高壓下凝聚成鋒刃，以平面狀猝然爆發(fā)，切斷了那道細刺。

    但越來越多的怪物，或者射出細刺，或者蹬在同類的身體上，借力飛撲而來。

    一只怪物撲上他的后背。

    另一只箍住他的腳踝。

    一只放出細刺，穿透他的左眼。

    還有一只落在他的頭上。

    還有無數(shù)的同類前仆后繼，分工明確地連綿而來。

    半空中的那個瞬間，數(shù)十只漆黑怪物撲滿了氣之魔能師的全身上下，將他身上的藍光蓋得嚴嚴實實。

    下一瞬，它們的尖刺節(jié)肢，像是松開的弓弦，來回顫動。

    “嗤！”“噌！”“噗！”

    血肉刮擦相繼不斷地傳來。

    下一刻，在無數(shù)怪物的切割、拉扯、穿刺、噬咬之下，空中的艾希達化作了無數(shù)碎片！

    手指、手肘、手臂，胸膛、頭顱、大腿、腳踝……魔能師的碎軀自空中跌落，灑散一地。

    暴虐的氣流終于停了下來。

    血之魔能師和她的漆黑怪物落到地面。

    “我說過的吧，生命是很偉大的，”血之魔能師形容妖媚地舉起食指，將自己臉上一道“不聽話”亂竄的紫色斑紋“抹”到耳后——就像在教訓一只淘氣的小貓——然后笑容瘆人地道：

    “對這些小可愛們而言，它們生來的使命，就是依靠著纖細卻致密的身體，和對空氣的感應，在你那些不合常理的氣壓和氣旋里……”

    “展開捕獵。”血之魔能師呵呵直笑。

    艾希達的殘軀化為星星點點的藍光，慢慢聚合成一個人形的發(fā)光輪廓。

    “那些動作，那些……都是黑劍在對付我的時候所使用過的，”發(fā)著藍光的輪廓里傳來聲音：“你見到了我跟他的戰(zhàn)斗，并用你所塑造出來的生命，模仿了他。”

    “啊呀，這一點么……”吉薩的身軀緩緩地降下。

    “那個家伙很厲害的，剛剛居然用一塊沒用的血肉，就騙過了我……”

    “這么厲害的家伙，當然是我學習的榜樣。”

    “我畢竟曾經是個女巫嘛，”血之魔能師走下巨型漆黑怪物的背部，掩口輕笑：“學習和鉆研，可是我過去的本職呢。”

    臉上紫紅色裂紋顫動的少女，輕輕地彎下腰，拾起腳邊一只在剛剛的氣旋中“重傷”的類蜘漆黑怪物，眼神溫柔得如同在撫摸一只鄰家小貓。

    但下一刻，血之魔能師眼神一厲，手上的小怪物便躍動而出，撲向氣之魔能師尚未成型的藍光！

    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樣，無數(shù)漆黑色的小怪物們撲進藍光之中，其中一些相繼爆碎為殘肢血水，引得正在形成人形的藍光一陣波動。

    “魔能干擾？”發(fā)光的輪廓，語氣里露出疑惑：“你知道，這不會有效的。”

    “最多只能遲滯我重生的時間。”

    可吉薩接下來的回答讓它沉默了：“這就夠了。”

    “砰！”

    藍光之下的地面，突然爆出一只血紅色的巨型觸手，分出無數(shù)小觸手，將藍光中的另一些怪物，牢牢拴住。

    “吉薩，你……”發(fā)光的人形輪廓在波動中發(fā)聲，似乎有些驚訝。

    “你說，在幾百尺，幾百米，幾千米深的地底下，”血之魔能師大笑起來：“還會有多少空氣呢。”

    “你要用那些少得可憐的空氣重回地面，又要多少時間呢？”

    “應該足夠我殺死那個男孩了吧。”

    發(fā)光的輪廓沒有再說話，但它成型的速度明顯在加快。

    似乎變得很焦急。

    可惜，每一只進入藍光后爆碎的漆黑怪物，都能將藍光震散一部分，大大降低了它恢復的速率。

    “當然，你可以升閾來增強你的控制力和范圍，”血之魔能師嘆了一口氣，“但我想，在那樣的地底下，如果想要立刻回來，那你所需的力量……”

    “就必須要‘叩門’才能實現(xiàn)了吧？”

    發(fā)光的輪廓猛地一閃！

    “來啊，是為了保護那個男孩，不惜叩門，”血之魔能師媚笑道：“還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寧愿看著那個男孩去死呢。”

    發(fā)光的輪廓閃動得越來越急。

    “看，這就是沒上過戰(zhàn)場的悲哀，”血之魔能師輕嗤一聲，捋了捋自己因升閾而變得血紅的頭發(fā)：

    “你們這群沒打過內戰(zhàn)的……”

    “菜鳥。”

    幾秒后，發(fā)光的人形輪廓終于出聲：

    “我不明白。”

    “這不是你的風格。”

    “你的所謂理由，也都并不成立。”

    “為何寧愿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冒著被傳奇反魔武裝封印，被黑蘭發(fā)現(xiàn)的危險，”尚未成型的艾希達，聲音聽上去虛無縹緲：“也要……”

    “殺死那個男孩？”

    “僅僅因為，所謂的‘不想讓他受苦’？”

    那個瞬間，兩位魔能師沉默了一刻。

    “你不會懂的，”終于，血之魔能師淡淡地回應道：“除了我。”

    “我們沒有人懂。”

    下一刻，血紅色的巨大觸手，將藍光輪廓里的漆黑怪物，連通尚未成型的藍光一起，拖入了深不見底的地下。

    無數(shù)的土石重新滾落，將觸手破地而出的塌陷洞口再次填滿。

    震動持續(xù)了很久。

    直到越來越小。

    直到消失。

    只剩下吉薩一個人，默默地望著艾希達消失的地面。

    眼神里，盡是耐人尋味的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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