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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得很快嘛。”英雄酒館的后廚里，卡斯蘭嘆出一口氣，細細打量眼前的一男一女：“所以你們就是塔里最近幾屆里最出色的種子，來幫忙的人？”

    科恩·卡拉比揚早已脫下他的一身警戒官制服，換上一身保暖的北地厚皮袍子，但那頭金依舊耀眼。

    米蘭達·亞倫德則踏著雪地靴，穿著一身晦暗的半身甲，齊肩的黑色秀扎成一個馬尾甩在腦后，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亞倫德家族的小姐。

    經(jīng)歷過終結(jié)之塔的嚴格訓(xùn)練與試煉，他們都懂得如何更好地偽裝和掩藏自己……野外生存永遠是終結(jié)劍士與終結(jié)騎士的必修課。

    但他們的這份偽裝，似乎在這位酒館老頭的面前失效了。

    “我不明白，”白的老頭卡斯蘭緊緊皺起眉頭：“這可不是什么試煉游戲……邵卻派了兩個小貴族來？我的少爺小姐？”

    科恩面色一僵。

    哪里露餡了嗎？

    他低下頭，打量著自己渾身上下的行頭。

    “別看了，說的就是你，傻小子，”卡斯蘭冷冷地對自己的后輩說道：“你的站姿和步伐。”

    科恩愕然地轉(zhuǎn)向米蘭達，后者緊蹙眉頭，回望科恩。

    “我隔著六公里遠，都能聞到你渾身上下散的戰(zhàn)場軍官味兒。”卡斯蘭搖著腦袋：“看你那一臉受驚，隨時準(zhǔn)備跳起來咬人的兔子模樣，是剛從西荒前線回來的吧。”

    科恩驚訝地看著老頭。

    怎么可能？

    自己只是正常的戒備而已。

    按照杰迪的建議，他明明已經(jīng)調(diào)整得很好，“戰(zhàn)場戒斷”的癥狀已經(jīng)幾不可見。

    除非……科恩凝重地看著老頭：他也曾是自己的同類。

    活在戰(zhàn)場上的動物。

    而且是非常可怕的那一類——科恩想起荒漠中，某些敢死隊成員的冷漠眼神，不禁心中一寒。

    科恩看著眼前的老頭，向米蘭達打了一個眼色，可惜曾經(jīng)的舊同窗理也不理他，無奈之下，科恩只好微笑著開口道：“卡斯蘭先生，邵師傅將追索災(zāi)禍之劍的任務(wù)交給我們……”

    但他的話馬上被卡斯蘭粗暴地打斷了。

    “而你，小姑娘，一身傭兵打扮很專業(yè)，在艾倫比亞那樣的地方應(yīng)該通行無阻，”卡斯蘭沒有理會科恩，他繼續(xù)打量著米蘭達，語氣生硬地道：“但要知道，在北地可沒有多少傭兵，這里的人彪悍好斗，許多事情家里的男人拿把劍就能處理了，傭兵在這里沒有生意……你的打扮會很突兀。”

    米蘭達臉色一變。

    “而你的氣質(zhì)……”

    “不過算了，”卡斯蘭嘆了一口氣：“至少比很多貴族年輕人都強上不少了，亞倫德家的小姐。”

    聽到這里，米蘭達吃驚地張開嘴吧。

    怎么會……

    我的身份。

    他怎么看出來的？

    明明在進入邊境的時候，我身上一點白鷹標(biāo)識也沒有留下。

    “我說，”只見坐在座椅上的老頭把雙手按在膝蓋上，眉間高聳，滿面懷疑：“你們真的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存在嗎？”

    “你們這副樣子，”卡斯蘭嘖嘖有聲：“公爵和伯爵家的后裔”

    “大貴族家的少爺小姐？”

    科恩蹙起眉頭。

    糟糕。

    接頭人看我們不爽？

    這怎么辦？

    就在此時，亞倫德家的女士突然踏前一步，一臉怒意地盯著卡斯蘭。

    “聽著，老頭子，”米蘭達·亞倫德小姐神色清冷：“你做好你的工作，而我們做好我們的工作——這是最理想的情況，至于我們的能力……”

    “我們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東西，也不是什么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小姐，”米蘭達臉色嚴肅，一字一句地道：“科恩是我的同窗，我了解他。”

    “他在西荒前線度過了許多年，無論戰(zhàn)斗還是戰(zhàn)爭，他都無比了解，是出色的戰(zhàn)士和軍官。”亞倫德小姐淡淡道。

    科恩驚訝地看向米蘭達，看著他這位絲毫不肯讓步的同窗。

    老天。

    她上一次夸自己是什么時候？

    難道女人失戀之后，脾氣真的會變好？

    卡斯蘭則露出有趣的神情，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真有活力啊。

    如果我年輕個三十歲……

    “而我要塞之花手底下服役，帶領(lǐng)著星辰的軍隊，在寒堡，在孤老塔，在守望城，在兩國邊境來回過無數(shù)次，跟倫巴家的人無數(shù)次交手，”米蘭達目光鋒利地盯著卡斯蘭：

    “也許在你看來，我們只是兩個沒經(jīng)驗的新手，也許你覺得只有夏蒂爾老師和杰迪大師那樣的極境高手才能應(yīng)付這樣的局面，這可以理解。”

    “可是，卡斯蘭先生，任何人都能因為我們是貴族家的少爺小姐，而嫌棄我們的經(jīng)驗和能力，但唯獨您，沒有資格這么說。”

    卡斯蘭瞇起眼睛。

    “我第一次聽您的名字，卡斯蘭先生，”米蘭達緩緩搭上腰間的劍：“并不是因為您‘撼地’的名聲，而是因為您的姓氏，卡斯蘭·倫巴。”

    “所以？”卡斯蘭眉頭一挑。

    米蘭達死死盯著眼前的卡斯蘭：“所以，如果是因為您作為倫巴家族的人，而對亞倫德這個姓氏有意見的話，大可以直說。”

    米蘭達縮緊瞳孔，注視著老頭子身上的每一處破綻，握緊劍柄，語氣生寒：“我們用劍來解決分歧，老頭子。”

    “當(dāng)然，又或者你只是單純的挑釁，想親自看看我們的實力？”米蘭達語帶深意地道。

    “然后趕緊開始我們的任務(wù)，而不是在這里陪著一個糟老頭子廢話。”

    卡斯蘭看著米蘭達，面無表情。

    看著眼前即將爆的沖突，科恩著急得抓耳撓腮：“呃，那個，米蘭達……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

    “哈！”卡斯蘭怒笑一聲，再次打斷了科恩的話。

    卡斯蘭猛地從座椅上站起，即便已經(jīng)六十好幾，但他將近七尺的身高依然顯得壓迫感十足。

    但米蘭達眼神不變，只是微微屈身，調(diào)整出手的角度。

    “有意思，小姑娘，”卡斯蘭突然大笑起來：“怒的樣子就像一頭小母豹！”

    “小克羅艾希果然沒有說錯，”卡斯蘭露出黃的牙齒：“米蘭達的觀察力出色，遇事堅決果斷，毫不拖沓，就是太驕傲了點。”

    米蘭達怔住了。

    克羅艾希……

    “啊！”科恩興奮地捶著掌心：“原來大叔你認識克羅艾希啊……那她怎么說我的？”

    “你嘛……”

    “嗯，她說……”卡斯蘭沒有在意科恩的稱呼從“先生”變成了“大叔”，他回憶了一下，轉(zhuǎn)過頭，露出奇特的表情：“科恩是個遲鈍的笨蛋，就這樣。”

    科恩愣了一下，然后尷尬地摸頭笑。

    心底里無限哀嚎。

    我的形象……原來這么差嗎。

    卡斯蘭看著科恩的樣子，嘿嘿一笑。

    “你知道，我家的婆娘當(dāng)初也叫我——遲鈍的傻瓜！”

    科恩足足愣了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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