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青山醫院,病房里擠滿了人,和以往的冷清截然不同。 活著的時候無人問津,人一死,倒是熱鬧得很。 好像一個人只有死了,才會讓人腦袋一拍,發出“哎呀!那個人怎么死了啊?”之類的感嘆。 方佳詩看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這是她記憶里儒雅隨和的父親,盡管飽受病魔摧殘,笑容依舊溫柔。 很小的時候,他就覺得父親是個很優雅很有風度的男人。 和其他同學那在工地上汗流浹背干力氣活的父親不一樣,和那些打著赤膊,挺著油膩的大肚腩,在麻將館里搓牌的男人不一樣,和那些穿著大褲衩和人字拖在夜市買燒烤的男人也不一樣。 她倒也不是瞧不起這些人,只是覺得自己家父親更“體面”,她為爸爸驕傲。 爸爸是美術老師,愛看書,寫得一手好字,還會吹口琴,頗富文氣。 每每家長會,體面優雅的父親,在一眾平凡人的家長們中就鶴立雞群。 現在啊,這個男人依舊是優雅的,只是瘦得不成樣子了。 “為什么?為什么發生了這么多事,你什么都不告訴我?” 方佳詩走近過來,心里像揉進了一把碎玻璃,在肆意地淌血。 “告訴你有用嗎?爸爸他不想讓你們知道關于他的任何事。” 方詩堯淡淡地道,手里攥著父親留下的口琴。 “總得,給自己留一分尊嚴吧。” 他輕輕笑了笑,心疼起父親來。 方玉槐這一輩子,被很多人看不起。 接盤俠,幫別人養孩子,老婆帶著女兒跟人跑了,都懶得回頭看他一眼。 那些親戚們都沒少笑話他,所以方詩堯過年過節向來沒有走親訪友的習慣。 “你之前在酒吧里陪酒,就是為了賺錢給爸爸治病嗎?” 方佳詩喃喃地道,把手放在了弟弟的頭上。 “他是我爸爸,你們都不管他了,只有我一個人了。我不管他,還有誰管他呢?” 方詩堯撲在床邊,泣不成聲。 “誰說我不管了?你個傻瓜,不是還有姐姐嗎?” “你把我當什么了?我從來沒忘,你是我弟弟。我沒有改姓,我姓方,我是你姐!” 方佳詩蹲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抹眼淚。 主治醫生和護士站在一旁,保持了沉默。 像安眠藥這種東西,醫院是不會輕易開出的。 早在方玉槐的病確診之初,他就動了自殺的念頭,借失眠為由去外面的藥店買了安眠藥。 在得知手術的高昂費用和低治愈率后,他只留下了一句“不愿成為你的負擔”便灑脫離去。 葬禮從簡,方玉槐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方詩堯也不喜歡熱鬧。 第(1/3)頁